由於前一晚上回家時,她聽三刀起過,第二上午牧竹之要在商會開會,討論上海市商會會長選舉問題,所以這段時間他會非常忙,牧滿因此打定了主意,準備一大早就趕到商會去堵他。
然而一大早,她還沒出門,正在吃早餐時,老陳便拿著幾份早報走了進來。牧滿一琢磨,昨晚花火大會相關事宜應該有在報紙上刊登。於是,她隨手拿起一張《申報》看了起來,卻在第一頁下方看到一個觸目驚心的標題:
《盧家碼頭慘案告破:凶手係某拳館打手阿成》
這是怎回事?
於無時和牧竹之才是最具有重大嫌疑的人,怎變成阿成了?
牧滿趕緊給巡捕房打了個電話,卻被告知吳大誌還沒來上班。她看了看時間,還有半個時。她等不及了,趕緊奔往巡捕房。
當她在吳大誌辦公室喝著紅中給她倒的第二杯茶時,吳大誌哼著曲兒,邁著官步來上班了。
“報紙上的消息是怎回事?”牧滿看他剛邁進辦公室,直接劈頭蓋臉地將這句話砸了過去。
吳大誌一愣:“咦?你怎來了?”
“盧家碼頭就這結案了?”牧滿沒時間跟他寒暄。
“哎,這不正好嗎?阿成死了,盧家碼頭的案子也告破了,這不一舉兩得嘛!”吳大誌輕鬆地坐到自己的椅子上。
“你這簡直是亂來啊!我當時不是給你那個人物畫像了嗎?應該是於無時啊!我讓你當時盯著於無時來著,你怎把凶手的帽子戴到阿成頭上去了?”
“於無時那是你自己瞎琢磨的。事實上,阿成的外形等各個方麵都跟於無時十分相像,他也有可能是凶手嘛!”吳大誌:“我們也不好做啊!當時就按你給我的人物形象張榜公告來著,抓錯了太多的人了。沒有一個人是的。”雖然他是這解釋著,可他的聲音越發沒了底氣,越到後麵越是沒了聲兒。
“那你怎不抓於無時呢?”牧滿急了,大聲地。
可能牧滿的聲音太大了些,整個巡捕房都能聽見,大毛和紅中他們更是躲在牆角偷聽。畢竟,自己師傅馬上都是要上調到警察廳的人了,聽這口氣,咋還怕得跟個貓似的呢?
“凶手肯定不是於無時!”吳大誌擺了擺手,雖然這,話音聽起來並沒有底氣。
“那是我推斷錯了?”牧滿急了。
“還真是!”吳大誌一撇嘴,嘟囔著。
這下牧滿更急了:“那你看,我到底哪推斷錯了?”
“這我不知道,反正刑查學我本來學得就挺爛的。總之,你就是推斷錯了。這事兒現在已經結案了,你再怎蹦躂都沒用!”
“你們就這草率結案?”牧滿一瞪眼。
“還真不是草率結案。阿成本來就符合咱給出的凶手畫像,這是其一。其二,阿成確實有那段時間去盧家碼頭的證據。我上次不是跟你提過嗎?阿成是扶桑社的。那段時間,日本商人把自己的貨物放在中國商船上偷運進來,阿成就是在那個時間去盧家碼頭那兒接頭的。所以他的嫌疑本來就很大嘛!”
“但是你別忘記了,阿成他根本不會用槍!”牧滿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真正會用槍的是於無時!”
“那我再告訴你一個大秘密!”吳大誌決定拿出殺手了:“之所以順利結案也是因為牧先生。”
牧滿一愣,他的這句話好似冰雪,一下子壓製住了她心中的怒火,卻也讓她瞬間明白了什。
“牧先生昨晚來了趟警局,一切都已經查明,凶手就是阿成,讓我們結案,並且今報紙上的內容都是他親手操辦的。”吳大誌如是:“牧先生是老大,他都這了,我還能不這照辦嗎?更何況,嘿嘿,我明就要去警察廳報道了,以後我管轄的範圍就不是租界了。這事兒也多虧了牧先生。”
牧滿算是徹底明白了,這也太明顯了,牧竹之就是凶手,就是他指使於無時去殺了李師傅他們的!為的就是不讓李師傅他們出更多的秘密!現在好了,讓阿成背黑鍋!報紙上又寫的是“某拳館”,誰都知道阿成是柏二爺手下的。這下把所有矛頭全部指向柏二爺,讓柏二爺成為眾矢之的!
牧竹之真是太狠了!一箭雙雕!
牧滿沒有對吳大誌恭喜,頂著滿腦子的怒火在這烈日當頭衝出了巡捕房。她甚至覺得,報紙竟然能這顛倒黑白,竟然能屈服於金錢威逼之下,這個世界上還有什真實可言?難道,報紙上任何消息,給大家看的,都是背後經過他人操縱的?
越想越覺得可怕!
牧滿直接去了商會,然而商會的人卻告訴他,這次牧竹之並沒有出席會議,更有人,他去了外地。
逃了?
這是牧滿腦海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不過,冷靜下來想想,牧竹之就算是去了外地,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因為三刀沒去,於無時也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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