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脫心中充滿了不好的預感,壞……壞了!
那特哪是星星啊!
那特明明是敵船上的火光啊!
“敵襲……敵襲!”
下一瞬間,蒙脫下意識的扯著嗓子大喊道。
淒厲而尖銳的喊叫聲,打破了船隻上的平靜。
原先就站在甲板上的仆從軍士卒們紛紛轉頭向著大海的方向眺望,臉上是明顯的驚慌。
一名名八旗兵也是跌跌撞撞的從船艙內衝了出來。
再然後,這些清軍士卒便看到了讓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幕。
夜幕下,原本漆黑一片的大海上,出現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亮點。
遠遠望去,好似天空中的星辰墜落在了大海上。
但是,經驗豐富的水手士兵們,卻是能夠十分敏銳的發覺那並不是什星星,而是船隻上的風燈的亮光。
“敵襲!敵襲!”
“有敵人來犯,所有人,立即做好戰鬥準備!”
“快,快,快,後撤,立即後撤,我等馬上返回對馬島通報敵情。”
“……”
一名名清軍士卒紛紛扯著嗓子大喊,所有人臉上都滿是驚懼之色。
看著眼前的一幕,趙狗兒的醉意也是被嚇醒了。
他全身上下猛地出了一身大汗,原本昏昏沉沉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喉嚨幹澀,趙狗兒感覺自己的腿腳發軟的厲害。
如果不是一旁的蒙脫攙扶住了他,他或許已經落水摔到了大海。
清軍的巡哨船飛快轉頭,向著對馬島的方向而去。
一名名清軍士卒紛紛丟下自己手中的活計,拚了命的去劃動船槳,希望這條巡哨船的航速可以再快一些。
隻是,事實證明,他們的掙紮都是徒勞的。
明軍的艦隊其實早就已經發現了他們,並且還派出快艇進行攔截。
這條清軍的巡哨船才剛剛劃出去沒多長時間,身後便響起了一連串的槍炮聲。
黑夜中,火槍和火炮發射所產生的火光異常的顯眼。
雖然現在明軍的追兵明顯是在亂放,但依舊給逃命的清軍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
很多戰爭經驗不足的清軍士卒在聽到槍聲的瞬間,都已經嚇的手腳顫抖,不聽使喚了起來。
他們本就不快的船速,明顯降低了許多!
就在這時,他們逃跑的方向前麵的海域上,也是忽的點亮了兩盞風燈。
而非兩盞風燈,往往便代表著兩條船隻。
兩條提前出擊,準備包抄殲滅清軍巡哨船的明軍船隻,迅速的一左一右包抄了過來。
氣勢洶洶,殺氣騰騰!
見此一幕,清軍上下無不感到了絕望。
“媽的,該死啊!”
“這來犯的倒地是什人?是明軍?還是倭寇?”
趙狗兒臉上的表情是肉眼可見的驚懼以及迷茫。
由於天色太黑了,海麵上能看到的隻有一盞盞風燈的亮光,完全看不到旗幟,或是其他能代表來敵身份的東西。
是故,他們壓根沒辦法判斷來犯的究竟是什人!
如果來偷襲的是日軍還好說,隻要清軍這邊能反應過來,擊退日軍就不成問題。
可如果來的是明軍……
那事情就麻煩了!
明軍水師強悍善戰,這是滿清上下幾乎所有人都有的共識。
和明軍水師交戰,清軍上下完全沒有能夠取勝的信心!
一旁的蒙脫臉上也滿是遮掩不住的驚懼和害怕。
尚且年輕的他並沒有上過幾次戰場,臉上稚氣未脫,滿是青澀。
還算是一個新兵,否則的話,就憑他滿人的身份,早就步步高升了。
趙狗兒拍了拍蒙脫的肩膀,壓低聲音說道。
“一會兒跟我一起見機行事,不要太死心眼兒了,你娘和你姐姐還在家等著我們回家呢。”
趙狗兒自從被抬旗,還娶了一個旗人媳婦之後,對大清也是有那幾分忠心的。
但是,這份忠心也還沒有到了那種死心塌地,願意為了我大清去死的地步。
真要到了絕境,該投降的時候他絕對不會猶豫。
蒙脫聞言,張了張嘴,似乎是意識到了什。
他想要怒斥自己的姐夫是個懦夫,竟然要背叛大清,但話到嘴邊,卻是怎也說不出來。
是啊,自己的額娘和姐姐,還在等著自己回家呢!
轟的一聲巨響,一發炮彈射來,十分湊巧的命中了巡哨船的船身。
炮彈裹挾著動能,擊穿了船幫,然後夾雜著數不清的碎木,落入了人群之中。
下一瞬間,慘叫聲頓時響起。
數名倒了黴的清軍被炮彈命中,身體直接被撕開,鮮血混雜著碎肉,潑灑的到處都是。
還有一些清軍被飛射的碎木擊中,身上留下一道道劃痕。
趙狗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前的一人被炮彈命中腦袋,瞬間他的腦袋如同一個爛西瓜般炸開。
白色的腦漿,混雜這鮮血碎骨,噴灑的到處都是。
趙狗兒和蒙脫被鮮血和腦漿子灑了一聲,兩人瞬間便忍不住吐了出來。
趙狗兒是個老兵沒錯,但這樣的場麵,他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是真的有些忍不住!
冬的一聲,一條明軍的船隻靠了上來,幾名明軍士卒衝殺到了清軍的巡哨船上。
“投降不殺!”
“跪地棄械,降者免死!”
“……”
明軍士卒端著火槍,槍口的刺刀在頭頂的月亮的照射下,閃爍著幽光。
有的清軍士卒還想要反抗,但迎接他們的卻是熾熱的子彈以及冰冷的刺刀。
槍聲響起,刺刀刺穿了胸膛或是喉嚨,鮮血噴灑。
在想要反抗的清軍士卒被殺死之後,剩下的人紛紛十分乖順的高舉雙手,選擇了投降。
看著對麵那些人高馬大的士卒,聽著他們口中所說的漢語,趙狗兒心中忽的明了。
這次是大明要對滿清動手了,而非是倭寇來襲。
一旁的蒙脫見此,也是心中忽的涼了半截。
就憑現在大清的情況,既然大明選擇了對大清動手,那大清是真的要完了啊!
他完全看不到大清擋住明軍進攻的可能性!
……
“報將軍,昨夜的交戰中,我軍共拿下清軍巡哨船十三艘,俘獲敵軍一百七十七人,殺敵四十二人。”
明軍軍官來到船長室,向陳澤匯報昨夜一戰的戰果。
聞言,陳澤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點頭說道。
“做的不錯!”
“那我軍的傷亡如何?”
昨夜一戰,其實原本隻是一場遭遇戰。
明軍的艦隊在駛出釜山港之後,在對馬島外的大海上,遭遇了清軍的巡哨船。
隻是,在明軍動手解決掉一條清軍的巡哨船,並審訊了戰俘之後,卻是得到了清軍的巡哨船的安排計劃。
不用懷疑,這個向明軍提供了清軍完整的巡哨船安排計劃的二五仔,就是趙狗兒……
所以,昨夜一夜,明軍完全是在有意識的打擊清軍在對馬海峽內的巡哨船。
一夜的時間,明軍一共幹掉了十三條巡哨船,幾乎將清軍在對馬海峽內的巡哨船一掃而空。
還抓到了大量的清軍戰俘,無論如何,也算是一場不錯的開門紅。
值得為之高興!
軍官聞言,開口匯報道。
“昨夜一夜,我軍共傷亡二十一人,其中戰死八人,傷員十三人。”
明軍的傷亡多發生在跳幫作戰之中,有人是受傷戰死的,但也有人是落水之後溺亡的。
昨夜天色太黑了,哪怕是明軍士卒大多沒有夜盲症,也是避免不了傷亡。
陳澤點頭表示自己明了,並開口說道。
“傳令全軍,做好隨時投入戰鬥的準備!”
“……”
明軍如此大張旗鼓的殲滅清軍的巡哨船,清軍那邊不可能沒有察覺。
眼下,戰爭真的是一觸即發!
……
於此同時,對馬島水營內!
祖澤清正在批閱著軍務,審核給各營頭的糧草軍械數額。
並琢磨著怎克扣下來一波,用來養自己的家丁……
就在這時候,外邊跑進來了一名清軍軍官。
這名軍官身上穿著清軍的八旗棉甲,但卻是蓄著長發,隻是長發被編成了一條辮子。
“將軍,將軍,大事不好了!”
“我軍派遣在外的巡哨船遭遇襲擊,十不存一,十不存一啊!”
這名清軍的軍官一路小跑到祖澤清麵前,開口說道。
祖澤清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頭,蹙眉詢問道。
“怎回事?”
對於這名軍官的話,祖澤清並沒有懷疑。
這名軍官姓祖,是祖家的家丁出身,跟著祖家從大明幹到了大清,從中原幹到東瀛,忠誠絕對有保證。
祖長聞言,開口回答道。
“昨夜的海上不是響起了雷聲嗎,如今想來該是炮聲才對。”
“根據撤回來的巡哨兄弟們的回報,來的是明軍的艦隊……”
祖澤清聞言,臉上頓時出現了一抹驚詫。
他差點直接掀翻了麵前的桌桉。
“怎……怎回事!”
“明軍如何會來犯我大清?”
祖長聞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忍不住吐槽。
大明打大清難道還需要理由嗎?
就憑雙方之間的仇恨,不打才不正常吧?
祖澤清初聞明軍來犯,有些失態,但很快他便鎮定了下來,有條不紊的指揮道。
“傳令下去,全軍備戰,做好隨時撤出對馬島的準備。”
吩咐完這些,他又轉頭說道。
“立刻派人去向九國島那邊報信,就說明軍來犯,請求支援!”
祖澤清並不認為就憑一個對馬島,就能擋得住來勢洶洶的明軍。
所以,祖澤清準備要避其鋒芒,保存實力,暫時躲避明軍的兵鋒,不和明軍進行正麵接觸。
畢竟俗話說的好,大清是愛新覺羅家的,但兵卻是他自己的。
用自己的兵,去死保愛新覺羅家的大清,那他祖澤清豈不是就成了大冤種了嗎?
說罷這些,祖澤清便帶著人準備撤離。
他親自登上了自己的座艦,然後下令船隊出港離開對馬島,暫避明軍的兵鋒。
在祖澤清的命令之下,一條條清軍船隻揚帆出海。
隨著時間的流逝,看著己方的船隊逐漸駛出了海灣,祖澤清明顯的鬆了一口氣。
隻是就在這時,船隊上下忽的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敵襲,敵襲!”
“前方十五處發現敵人艦隊!”
“……”
一名名清軍瞭望手扯著嗓子大喊道。
祖澤清聞言,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他知道,自己的打算落空了!
雖然由於祖澤清反應迅速,清軍的水師沒被明軍艦隊堵在港口內。
可現在的情況卻也沒好到那去!
雙方之間的距離不過十五,對於海戰而言,這個距離已經很近了。
所以,目前擺在清軍麵前的選擇,也隻有迎戰了。
跑是肯定跑不掉的。
這寬闊的大海上一望無垠,清軍不可能甩脫明軍的追擊。
如果祖澤清不想坐以待斃,隻有迎戰這一選擇。
“備戰,備戰,全軍備戰!”
祖澤清冷著臉下令道。
隨著他的命令下達,清軍上下都開始準備戰鬥。
船隻側舷上的炮窗被打開,露出一門門黑洞洞的炮口。
清軍的火炮數量不斷多,但也是有一些的。
在祖澤清看來,在對上明軍之後,自己這邊應該也能勉強支應那兩下。
不至於說是完全沒有抵抗之力!
雙方之間的距離在被不斷的拉近,明軍的艦隊那邊,蒸汽鐵甲船已經開始燒起了鍋爐,做著戰前準備。
陳澤站在自己座艦的船頭,眺望著不遠處的清軍戰艦,眼神中閃過的熾熱的戰意。
“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
“請君暫上淩煙閣,若個書生萬戶侯?”
馳騁疆場,憑借軍功封侯拜將,才是男兒最大的浪漫啊!
“傳令下去,艦隊即刻開始著手排列作戰陣型!”
“蒸汽鐵甲船在準備完畢之後即刻出擊,擾亂敵軍陣列,為我軍奪取戰爭先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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