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丹尼醫生的手術室砸玻璃劃傷出的傷口，本是早就愈合了，可剛剛砸牆的時候用力過猛，傷口又裂開了。

    這樣的小傷口，劄克向來不放在眼，以他怪物般的體質，不用多久就會愈合。

    倒是她。

    之前被丹尼捏過的手指還是青紫一片。

    劄克視線停留在兩人手掌相握的地方。

    ——她兩隻手加起來還沒有他一隻手大，一根指頭就能戳死的樣子，簡直弱到爆了。

    但是她這奇怪的眼神，是在想往哪下口嗎？！

    喂喂，他的手又不是雞腿，餓了就去吃東西啊，盯著他幹嘛。

    好在瑞依理智仍然在線，沒有真的啃下去。

    她說：

    “我好累，能休息一下嗎？”

    劄克正要嘲諷她弱爆了，卻發現女孩沒了回應。

    直挺挺倒在地上，不動彈了。

    劄克的手有點抖。

    劄克半跪下來的時候，腦子都一團漿糊。

    “你可別現在死在這了，不然我怎出去啊……”

    沒有呼吸了！

    劄克人都傻了。

    “喂喂！快醒醒！不準死，聽到沒有！”劄克掐著女孩肩膀用力搖晃。

    明明體表沒有什傷口，剛剛還是好好的，為什突然就這樣了！

    “喔、哦、哦……”

    女孩被晃得腦漿子都快甩出來了，微弱的抗議聲像剛出生的小貓。

    劄克僵住，連忙把人放下，讓她躺好，大手按住女孩嬌小的胸膛。

    心髒還在跳。

    那沒事了。

    真是的，嚇得他一身冷汗。

    不過，劄克若有所思地看那平坦的小腹，剛剛她吃零食差點把自己撐死的時候，小肚子鼓的像一個球，可現在卻……

    “人類消化得有這快嗎……”

    ——

    瑞依根本不知道，她在那些被稱為“鬼”的生物間有多特殊。

    成為鬼的過程是不可逆的，要失敗化成一攤膿水死亡，要成為一隻沒有理智的永遠饑餓的鬼。

    或許在後續會重新產生意識，但那再也不是原來的自己，靈魂被困在身體最深處，記憶被扭曲，那是徹徹底底的食人鬼。

    那一夜後，教主童磨百思不得其解，為何他的信徒會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玩偶？是「血鬼術」的副作用嗎？

    他隻能安慰自己：“小瑞依果然是最特別的。”

    然後把她擺在神像下的水晶棺材，如同一座漂亮的神像，向教眾展示聖女的美麗。

    神跡一般的冰棺不會融化，同樣凝固的還有少女的容顏。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直到童磨都不記得有這樣一隻特別的鬼，女孩就像是真正的神像，被無數信徒瞻仰祈禱，無悲無喜。

    ……

    瑞依揉著眼睛從地上爬起來，見劄克也靠在牆壁上沒有動靜，呼吸平緩，是睡著了嗎？

    她猶豫地走過去。

    睡著的殺人鬼難得安靜，縮成一團，抱著鐮刀，很沒有安全感的樣子。

    瑞依佇立在那半天，沒注意劄克已經悄悄緊繃了身體。

    她蹲下了。

    劄克想不通女孩要做什，猶豫地握緊鐮刀。

    可她最後隻是握住他一片衣角，在他身邊躺下。

    “怎了？”劄克閉著眼睛問道。

    瑞依沉默一會兒，久到劄克以為她不會開口。

    她小聲說道：“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回到了極樂教，變成一座神像讓人瞻仰。”

    “真是的，做夢都想著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