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轉眼間便是江南翹嫁給彭家老爺的前一天,原本這天該是柳宸回去探望祖父母的日子,但是柳家老宅就在彭家隔壁,柳宸自是不願看見彭家的一派喜慶,便尋了個托詞沒有回去,在安川的書房心不在焉地看書。
見他半天也沒翻一頁,安川看不下去了:“柳縣令若是實在無聊,不如也來聽一聽案情。”
驀地聽到了他提及自己,柳宸回過神來,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安子睿與許長,有些驚訝:“你們怎來了?”
安川無奈地對他們道:“再給柳縣令說一遍。”
安子睿隻好將方才說過的話再複述一次:“我們已經查過了,這十年的失蹤案中都沒有符合死者條件的受害人,若隻從死者身上入手隻怕很難找到她的真實身份,所以我們又仔細查了一下那鬆木箱子,結果發現那箱子不僅做工極佳,而且上麵還雕刻了一些特殊的符號。”
說著,他看了一眼許長。
她接著道:“屬下曾見過類似的符號,有些像專門刻在陪葬品上的安魂文。”
有些人家為了讓亡靈安息,會請一些專通此道的江湖術士在陪葬品上留下安魂的咒語,而這次發現的鬆木箱子雖然已經在水下有了被腐蝕的跡象,可上麵雕刻的咒文還是能看得清楚的。
柳宸好奇問她道:“這你也知道?”
她點頭:“是,屬下以前為了謀生,曾在一個術士那打過下手,所以見過。”
想起來,這已經是三年多前的事情了,所以剛開始看到那些符號時她並沒有立刻想起,而是在看到那張刻了杏花樹的陀螺畫紙時才記了起來。
“與其說你見識廣博,還不如說你受過的苦還不少。”柳宸聽後感歎道,“以後好好幹,衙門就是你的家。”
從未聽過他用這種語氣與自己說話,她一時發蒙:“是,屬下會盡力的。”
見他此時如此多愁善感,安川心下輕歎,對他們道:“既然已經有了頭緒,便這樣去查吧,南和縣做這樣生意的應該也不多。”
等他們走出安宅,安子睿不由歎息道:“柳縣令這個德性,也不知公子怎能熬過這兩天。”
她明白他的意思:“聽說彭家也給縣令送請帖了?”
“那彭老爺竟也好意思。”他哼了一聲,“公子攔下了,沒給他。”
就算請貼到了柳宸手,他也不會去。
“對了,那個江洋大盜的畫像中澤已經帶回去了,你也別忘了看一看。之前那張是他胡子還在的時候,如今想來,還是這張更有可能。”他叮囑道,“那人有些功夫在身上,萬一真的遇上了可千萬別硬來。”
這是他第二次叮囑自己了,她應了下來,正要問他何時去找這的安魂術士,突然聽到有人急促跑來的腳步聲。
他們循聲望去,隻見吳映雪急匆匆而來,見了她後顯然鬆了口氣。
見她神色慌張又不避嫌,許長立刻猜到她有急事要與自己說,便也顧不得安子睿的看法,與他打了聲招呼便帶著她換了個沒人的地方說話:“你們不是還在驛館嗎,怎突然回來了?”
“趙家昨天已經把何姨母的骨灰下葬了,我娘也不想繼續留在那,便去找他請辭,”吳映雪不知所措道,“可我娘回來後說,趙侍郎似乎有意要讓我留下,我原本以為他想讓我多照顧元伯母幾天,便去求趙公子讓我回家,可是……”
她忽地紅了臉,聲音也低了幾分:“我無意間聽見趙公子和他父親說話,他們說,說要向我提親……”
許長一愣:“提親?趙家的意思是?”
“一定是想納我做妾室,以我的出身,他們還會如何?”吳映雪懊惱道,“我盡心盡力地幫他們照顧元伯母,可他們竟然這般算計我,早知如此,我定然不會和他們趙家扯上什關係。”
竟然當真被陳中澤說中了。
隻聽她三言兩語,許長便知她對趙宣明並無男女之情,問道:“劉姨知道嗎?”
“我不敢告訴我娘,她對趙侍郎還有敵意,就連趙公子與我說一句話都頗為反感,根本不可能會同意這場婚事。”她搖了搖頭,擔憂道,“我擔心她知道後又會與趙侍郎起爭執,所以隻能來找你商量,而且我聽他們的意思,是想盡快將這件事給定下來。”
趙勤不可能不知道劉廚娘對他的懷疑與反感,可卻還是決定這做,隻怕是勢在必行。
倘若這件事能由劉姨說了算,那自然不必擔心,但問題在於,也許劉姨也做不得主,因為趙勤還有她盜骨的把柄在手上。
她思量半晌,還是問吳映雪道:“你一點都不想嫁給他嗎?”
“這是自然。”吳映雪篤定道,“我隻當他是元伯母的幹兒子,對他沒有半點情意,莫說讓我做他的妾,哪怕是做他的正房妻子,我也是不願意的,而且我是不可能為了一個男人離開父母遠嫁他鄉的。”
那就隻能想法子拒婚了。
她左思右想,隻想到了一個法子:“以趙家的權勢地位,若等他們來提親,你根本沒有拒絕的機會,如今也隻有一個辦法了。”
吳映雪連忙問道:“什?”
她卻並沒有那般高興,反而還有些低落:“嫁給旁人。”
吳映雪一怔之後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說,在他們提親之前,讓我與旁人成親?”
“成親隻怕是來不及了,而且也不一定要到那般地步。”她思量道,“隻要你已經與其他人定了親,甚至不用是真的,他們也隻能放棄,隻是這樣怕是會連累你的名聲。”
“隻要能斷了趙家的這個念想,名聲算什,再說如今我的名聲也好不到哪去。”吳映雪發愁道,“這短的時間,我去哪找願意與我定親的人?而且還是假定親,哪有人願意這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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