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房後,許長原想與安川一起向李錦合打聽有關案情的消息,但雲念清卻一直不舍得將她放開,就連他阿娘的勸也不肯聽,無奈之下,她得了安川授意,隻好先陪著他去玩耍。
雖然她也來了雲家幾次,但這回還是第一次來大房的院子,不由心生幾分感歎。
這院子並不大,比雲向迎的二房還要小些,睜眼看去,整個院子花草不多,但舉目便是孩童的玩物,比如從樹枝上垂落的秋千,樹下的一堆沙石和小巧玲瓏的鏟子,牆根下成群結隊而立的泥塑人偶,還有散在各處的木製玩物,八角亭下書案上堆起的小人書……
這才是所有孩子夢想中的院落啊。
她不由想起了穆成善獨居的那個院落,同樣是不見花草,可卻隻有筆墨紙硯,根本不見其他任何孩子喜歡的東西,而他母親為了不讓他爬樹外逃,甚至連院子惟一的大樹也命人砍斷了。
所以,這兩個孩子才一個活潑開朗,過得開心快活,而另一個卻在壓抑苦悶之下害人害已。
“捕快哥哥,你想玩什?”雲念清抬起小臉,得意地向她介紹道,“你瞧,我這什都有呢!”
“真的嗎,那我可要仔細看看呢。”她佯作驚訝地四下看著,目光突然在一個牆角停了下來,“那是什?”
雲念清拉著她的手跑了過去,壓低了聲音道:“那是阿端留下的東西,我帶你去看看,可好玩了!”
牆角下,一塊黑色的布被他熟練又利落地掀起,露出了麵堆積的雜物。
“是我悄悄把這些寶貝藏在這的,阿娘可是不知道呢。”清澈的大眼睛撲閃著,他神秘道,“她要讓人把這些東西都給丟掉,可是我不想,就把它們都藏在這啦,阿娘可是一點都沒發現呢。”
他的臉上盡是得逞後的快樂,似乎從不懷疑自己能瞞住母親的高明。
她笑了笑,稱讚他道:“那你藏得真好。”
隨後,她若有所思地中蹲了下來,仔細看著前麵被隨意堆積在一起的雜物。
她還記得,這個阿端就是當初將雲念清誘拐出去並將其賣給歹人的雲家下人,至今都沒有歸案
色彩斑斕的鬥篷,花胡哨的衣裳,木頭的瓶子與刀劍,鐵製的球……一眼看去,這些的確都是雜耍時所用的東西。
據衙門的調查,這個阿端全名蘇衡,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雖然他是在一年多前被雲家從雜耍班帶回來的,但他在雜耍班的時間並不長,自稱是為了尋找早年離家出走的姐姐才委身到雜耍班的,所以這些東西看起來應該就是他的。
一番搜尋後,她忽地看見一個露在外麵的箭頭,不由得心頭一跳。
因為安川在昨天剛被利箭所傷,是以她此時對長箭尤其敏感,哪怕這個箭頭隻是個木頭的。
她想了想,問雲念清道:“阿端可是教過你射箭嗎?”
“是啊。”他不假思索地點頭,“他的箭術可厲害了,隻是我怎都學不會呢。”
她覺得有些巧合,但再一想,安川所說的那個凶手雖然也箭術高超,可卻是個身高七尺的壯漢,而這個蘇衡卻隻是個清瘦的少年,體形實在不符。
她又問道:“那阿端還會些什呀?”
“他會的可多了,什雜耍都會呢,我最喜歡看他拋瓶子踩高蹺啦。”雲念清仔細想著,道,“對了,他還會演戲呢,連生病流血都像真的,可有意思了!”
說著,他歎了一口氣:“可是,他為什要騙我呀,我那喜歡他,還以為他也很喜歡我。”
見他眼圈都紅了,定然是真的傷了心,她連忙安慰他道:“這世上有些壞人就是如此,就算他們喜歡一個人,也能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傷害一個喜歡的人,也許阿端就是這樣的人呀,他雖然喜歡你,可卻更願意做壞事,這不能怪你,隻是他自己的問題。”
他卻更傷心了,眼淚都掉了下來:“阿娘也是這說的,但是我不想讓他做壞人啊……”
她對哄孩子毫無經驗,隻覺得他一哭,自己也跟著心酸不已,隻好抱了抱他,輕聲安慰:“雖然他是個壞人,可這世上還有很多好人呀,都很喜歡你的。”
雲念清趴在她的肩頭抽噎著,過了半晌才停了哭泣,不好意思地道:“叔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今天又做不成男子漢了……”
“怎會呢?”她不認同道,“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你那喜歡阿端,因為他騙你而傷心也是正常的,若換做我的話,不知會哭上幾天呢。”
雲念清終於破涕為笑:“捕快哥哥也是個愛哭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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