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弱的晨光滲入客廳飄窗,將呆坐在沙發上李牧的臉照亮、變白。
那是一種病態的蒼白,失眠顯然會把人吞噬掉。
此時他頭痛欲裂,記憶模糊,兩隻疲憊不堪的眼睛正死死盯著茶幾上擺放的手機
突然,身體輕微動了下,他正要拿起手機,手機響起。
“哪位?”李牧緊張不安地小聲問道。
“你要找的人。”對方的聲音冷靜節製、發音清晰、幹淨利落,但也帶有一種別的東西,是什一時間說不上來。
李牧大聲咳嗽,似乎被自己的口水噎住了,他激烈地無聲咒罵。該死!該死!該死!雨衣男囂張地跑來攤牌了。如此一來,一整晚的思想鬥爭白費了——考慮該不該報警。
“你為什認為我在找你?”李牧咬牙切齒地問。
“哼!這還用問”雨衣男不屑一顧地說,“如果你肯照我說的話去做,我就把女人還給你。”
“你想怎樣?”
“把槍拿給我!”
“什槍?”
“需不需要我幫你仔細回憶一下,”雨衣男漫不經心地說,語氣中帶了些諷刺的味道,“你從石猛身上取走的那把手槍,不要以為沒有人知道。”
李牧陷入沉思,麵部表情變得猙獰,“你,你你,難道你是”
“沒錯,你很聰明。”雨衣男繼續威脅道,“不過你犯了個致命錯誤,不該拿走那把槍。”
“我該怎做?”
“一個小時後,跟我在紅光山公園的百尺巨佛下碰麵。”
李牧努力思索。紅光山位於河南中路,他半小時內就可以抵達,可是有那多地方可以選擇,為什偏偏要挑在陡峭的懸崖頂見麵?
“這樣我就能看見你是不是一個人來,”雨衣男說,仿佛響應著李牧的思緒,“如果我看見警察,或是你遲到,那我就會讓你的女人永遠消失。”
“好”,李牧說,“然後呢?”
“我會放了你的女人,”雨衣男甕聲甕氣的說,“說不定,還會把一切都告訴你。”
“如果”李牧開口說,卻聽見話筒傳來快速的嗶嗶聲,表示對方已掛斷電話。
李牧將法拉利停在了紅光山公園停車場,從這步行前往百尺巨佛還有不到半公的路途。這處加亞市超有名的公園,地形起起伏伏,頭有被人踏平的小徑、黃色的小山丘、嫩綠的草地。樹木朝濃密雲層伸出黑色多節的手指,雲層從百尺巨佛陡峭的山峰上被吹來。公園一名男子正快步行走,他牽的那隻拉布拉多犬緊張地拉扯著他。李牧將手伸進外套口袋,摸了摸那把半自動手槍,邁開步伐爬上一級級台階。
很快,他來到了百尺巨佛麵前,此刻正彎著腰,兩隻手扶著膝蓋在呼呼喘著粗氣。那間,一個身影單獨站在巨佛旁,麵對李牧走來的方向,仿佛那人知道李牧會從這邊走來,而不是另一邊。
李牧用手捏了捏口袋的手槍,能夠聽見套在槍身外那層白色塑料袋發出的細碎聲。他踏出最後幾步,來到那人前方四、五米處,停下腳步。眯起雙眼,心想怎可能。
“驚訝吧?”那人說。這讓李牧又確認了他的聲音。沒錯先前打電話的時候,李牧就感覺對方的聲音有點奇怪,此時才恍然大悟,並不是奇怪,而是熟悉。因為跟自己碰麵的人居然是徐仁銘。
李牧默然不語,腦子開始分析形勢,預判結果。
“你自以為很了解我,”徐仁銘說,“在酒吧的時候,但其實隻有我了解你而已,所以我猜你一定會單槍匹馬前來。”
李牧瞪著徐仁銘。
“這隻是一場遊戲。”徐仁銘一臉邪笑的說。
李牧清清喉嚨,吐了口粘痰:“一場遊戲?”
“對,你喜歡玩遊戲。”
“為什要特別選我?”李牧問。
“我隻能告訴你,你很棒,僅此而已!”
“呸,你瘋了,如同酒吧那晚。”李牧大聲喊道,話一出口立刻就後悔了。
“這一點呢,”徐仁銘說,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還有待商榷。不過老兄,你也瘋了,我們都瘋了,我們都是焦躁的靈魂,找不到回家的路,一直都是這樣。”
“家?我的家,難道不是被你毀的?”李牧憤怒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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