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園生活的特點就是按部就班。
許多的課程會把時間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格子。讓被安排好的人們,在確定的時間從教學樓這頭,奔向教學樓那頭。
偶爾,連路邊反複開花的桂樹也難以讓人駐足。
江伊最近有些焦頭爛額——學業上的。
她上一次接觸書本上的知識是實打實的兩年前,如今重拾課程,本身就十分吃力,尤其她從小到大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類型。因為腦力的過度消耗,導致江伊每天都很累,每次都是早早地睡了。
這樣導致的良性循環就是每天醒得也很早。
又因為學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武術,導致江伊從小到大,刻在骨子的生活習慣都還是比較老派的。她習慣於每天清晨都去晨跑,在小鎮的時候總是會路過鄉間,跑過水路縱橫的農家,再去叫賴床的周桓起床。
現在不行了。
雖然早起沒問題,也能去操場呼吸清新的空氣,可跑步時左膝總是會傳來的疼痛,導致她隻能慢走。
即使是這樣,當她繞著熟悉的校園走過一圈又一圈時,也有感覺到屬於曾經的她的一部分,好像是在慢慢地回來。
可是!
健康的身體再怎能回來,聰明的腦袋也不會憑空出現。
所以,江伊隻能在課後花費大量的時間去消化課上的內容,越消化,江伊就越想轉專業。
去學舞蹈吧~去學舞蹈吧~
江伊一邊在操場繞著圈走,一邊在腦子天人交戰。
同樣的,李三月也不輕鬆。
大四了,臨近畢業。即使是學霸如她,也要對著畢業論文發一會兒愁。同時,又因為工作室目前處於上升階段,她作為團隊的領頭人,更想做好表率,事事親力親為。
這樣一疊加,就和江伊過上了有時差的生活。
“能見麵的時間隻有這周周六了,”李三月給她發消息,“要不我們周六出去逛逛吧,這附近也開了一個大型商場,我帶你去逛逛。”
江伊當時正在對付自己的英語作業。
她不明白為什上了大學也還要麵對英語,筆尖狠狠劃過寫滿單詞的草稿紙,自暴自棄地拿起手機摸魚。
“好啊,要不要去看電影?”
“最近上什了嗎?”
“我看看哈。”
“上了好幾部,類型不太一樣,有動畫、警匪,還有日係小清新,看哪個?”李三月翻看了一下app。
消息發出去沒多久,江伊和李三月下一條消息同時出現在微信聊天界麵:
“……看警匪吧?”
“警匪吧!”江伊的回答挺堅定。
“行!就知道你喜歡看這個,最近學習不累嗎,還看打鬧的片子。”
江伊長歎一聲,趴在自習室的桌子上。她長長的頭發垂落,外麵有陽光照進來,灑在她那身薰衣草色的長裙上,整個人看起來又香又軟。
一副好風景,自有人偷偷欣賞。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即使是趴著,單手打字也飛快:“這要不來點刺激的看看,我懷疑我直接在電影院睡著了。現在的電影票可不便宜啊,好不容易去看,我還是需要武打動作刺激我的腦子。”
“行吧,到時候我開車來接你,你在門口等我。”
“一切聽美人安排~”
好不容易挨到了周六,李三月在宿舍門口接上江伊。
明明她們每天也有聊天和交流,但仿佛依然有著說不完的話一樣,從學校門口新修的校門聊到江伊未來的職業目標。
“不知道啊,”江伊撥弄著車上的小鴨子裝飾,那還是她前幾天網上買了寄給李三月的。
李三月準備停車,她狀似輕佻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江伊,用手摸摸下巴,點評道:“我看你盤順條亮的,不如畢業了來給我們做模特好了。”
“一定大紅大紫,”她強調。
江伊今天出門的時候特意洗了個頭。黑發散落在肩上,小巧的鼻尖一皺,亭亭玉立的美人突然鮮活起來,她說:“不,我決定回去繼承家業。”
“說不定還能在網上一戰成名,獲得個什‘水果西施’之類的名號。”
三月:“我提醒你啊,這個名號已經土的不能再土了,我們現在都是姐姐黨爭天下,應該叫‘水果姐姐’,要跟上潮流,知道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
江伊笑著挽上她的手臂,李三月比她矮,今天穿了雙五厘米的高跟鞋也就堪堪夠上。兩個青春靚麗的美人走在路上,誰見了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的。
在她們身後。
孫楚看著她們走進商場,也跟著她們從一樓逛到四樓,最後前往電影院。
因為隔得遠,孫楚沒有看清楚她們準備去看哪場電影,但是他掃了一眼最近時段的電影,就毫不猶豫地買了一張最熱的警匪片的票。
他目送江伊和李三月進了電影院,看著差不多影廳內熄了燈,才貓著腰坐到了最後一排。孫楚覺得自己現在的行為十分像個變態,但他不介意做個變態。
甚至有些坦然和駕輕就熟——他回國到現在,已經跟著李三月好幾天了。
他們幾個在高中的時候一直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上了大學以後,即使不都在一個學校,但隻要有機會也會聚在一起吃飯唱歌看電影,這種精神上形影不離的關係一直持續到江伊的突然消失。
江伊消失的同時,李三月也同步消失過一段時間,等她再出現,麵對周桓和孫楚對“江伊”這個人相關的一切質問就再也絕口不提。
那個時候孫楚就像現在這樣蹲守過李三月很長一段時間,但也沒能再見到江伊。
兩年了。
已經兩年多了。
孫楚坐在電影院的最後一排,透過鴨舌帽的帽簷去看側前方的兩個年輕女孩兒。
電影很精彩,但是他一點劇情都沒有看下去,滿腦子都是江伊的笑臉。
等到電影散場,她們攜手走出影院門口,李三月突然接了個電話,有些事情需要先回去處理。
她轉身對著江伊抱歉,剛準備說自己要先走,不能約飯時,卻看到了迎麵走來的孫楚。
他帶著一個黑色的鴨舌帽,帽簷下是不安分的一頭燦爛黃毛,應該是新染過的。
李三月在電光火石之間想起來,他曾經問過孫楚,為什總是要去染頭發,而且永遠是這個顏色,即使是教導主任要求他染回去他也要對著幹?當時的男孩兒撓了撓頭,沒說話,眼神全是前麵正在和周桓打鬧的江伊。
她就隱隱有些猜測。
再後來,就算是最初誤會過。
誤會過那份因為他對江伊好,連帶著對自己也照顧有加的“好”,在某一次徹底看清孫楚望向江伊的眼神後,也徹底清醒了。
但清醒是一回事,放手與否又是另一回事。
這就是理智和情感的永遠博弈。
在這一那,李三月還知道了——他肯定是跟著自己來的。
她看著他十分拙劣地裝出偶遇的樣子,熱情地和江伊打招呼時,感到了十分憤怒。
江伊陡然看到已經很久不見的好友,倒是大吃了一驚,下意識環顧孫楚的周圍,一麵笑著回應他:“好巧啊,你也在這邊看電影?”
孫楚摘下鴨舌帽,笑的有些勉強:“嗯!……江伊,好久不見你了。”
李三月直接上前一步把江伊擋在身後,她的姿勢帶著明顯的戒備,小聲和江伊說:“伊伊,你剛剛不是要上廁所嗎?先去吧!”
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氣氛真的很尷尬。
尤其是江伊,她知道自己在孫楚眼其實就是不說一聲就消失的“曾經的好友”,現在三月又這樣說,自己應該是需要避一避,讓他們處理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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