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想到能在這碰見周覆。
他穿著服務生的衣服,顯然在這個地方打工,此時他狼狽地蜷縮在地上,手臂上都是淤青和腳印。
雲皖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拳腳像流彈一樣落下來,毫無章法的踹,他抬手格擋住臉,依舊沒能抵擋毒打。
昏暗夜色下,那雙漆黑的眼睛卻怎也不肯屈服,倔強地凝視著他,一眨也不眨,就像是野獸狩獵前的平靜。
“你幹嘛!”雲皖立刻推開男人製止道。
“關你什事?”肥胖男人打量她兩眼,見她是個瘦弱小姑娘並不把她放在眼,理直氣壯道,“我的員工我想怎樣就怎樣,輪不到你管!”
“誰規定老板就有資格隨便打罵員工了?!員工也是人!你再這樣我就報警了!”雲皖聲音有些發抖,其實她也怕,這是她第一次敢這樣懟別人,她就是看不下去。
見她態度這強硬,再加上他自己本就理虧,男人悻悻地收回手。
“沒事吧?”雲皖立即蹲下身想攙扶他。
他抬起眼,漆黑的眸子在她臉上頓了一下,突然一把將她的手甩開。
“滾。”他的聲音夾在冷風中像塊冷硬的石頭。
他掙紮著從地上爬起,沒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進餐廳。
即使滿身傷痕,狼狽不堪,少年的背脊永遠挺得筆直,就像是刻在骨子的習慣,他極端,倔強,骨子有一股狠勁,偏執到可怕,最後也敗在偏執上。
雲皖想,既然她的事能改變,那他的結局,也一定能改變。
身後傳來男人不屑的嘲笑:“讓你多管閑事吧,好心沒好報,那小子就是賤,就是欠打,天生的白眼狼,就得打。”
“你憑什這說他?”雲皖聲音有些抖。
男人聳聳肩,沒再開口。
雲皖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濃濃的鼻音:“你為什打他?”
“這混蛋老子真是倒八輩子血黴了,當初由朋友介紹過來的,我想著別人介紹人應該靠譜,就大發慈悲收他這個未成年了,誰知道他三天兩頭給我惹事,今天還弄髒了客人的衣服。”
“他欠了多少錢?”雲皖問。
“一萬七千五,我可沒有坑他,人客人的衣服是私人訂製。”男人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一萬七千五是嗎?”雲皖點了點頭,翻出包的錢包,從錢包抽出一張卡遞給男人,“我替他還了。”
“什?你替他還?”男人睜大了眼睛,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樣願意當冤大頭。
“對,你以後別找他麻煩了。”雲皖說道。
老板接了卡也沒多說什,樂地進去了。
後來,雲皖才知道他過得並不好,通過一些細節,她猜到他家庭條件不是那好,他常常被欺負,光線靚麗的背後藏著的事滿身的淤青和傷痕。
時光重來一次,請善待這個少年吧。
分班考試如期而至,為期兩天,分別考語數英,文綜和理綜。
考試前的早自習,班主任站在講台上語重心長地囑咐了考試的注意事項。
“我要特別提醒各位同學,誠信考試!不要搞你們那些小動作,不要以為老師看不見,平時周考,月考,老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次!我不允許有人有這種作弊行為!嚴令禁止!這次還有校領導來巡考,要是被哪個老師逮住了,我絕不輕饒!”
許是班主任少見的嚴肅,一時間將那些平日吊兒郎當的學生給鎮住了。
雲皖慢條斯理地將筆放進筆袋,聞言下意識地瞥向斜後方的陳佩佩。
陳佩佩桌上書堆得很高,看不見臉,隻能勉強看見她埋著頭和有些僵硬的肩膀。
陳佩佩成績普通,憑借在區的繪畫比賽拿了二等獎在學校有了點名氣,此後一心紮根在學校的文藝活動中,塑造了有才華的女神形象,身邊的人都捧著她,要是讓別人知道她作弊不知別人會如何看待她。
台下一片安靜,沒過多久,男生們互相交換眼色,顯然不把老師的警告放在眼。
班上顯然沒有一絲考試氣氛,等班主任一走,大部分人還是該幹嘛幹嘛,回到了以前的狀態。
吃早飯的,聊天的,打遊戲的,玩手機的窩在一起,看起來十分悠閑。
可能是早已知曉自己的命運,懶得掙紮了。
馮漫回完消息慢悠悠地從桌下抬起頭,趙小琪還在畫眼線。
“誒,你座位號多少?”馮漫半邊身子支過去。
“23號。”趙小琪說。
“那我們應該是坐在一起的,太好了,”馮漫轉過頭看向陳佩佩,“佩佩,一會兒就靠你了,加油哦。”
雲皖看過去,陳佩佩麵前放了一本書正在複習,麵對馮漫的喊話,她隻轉過去點了下頭,麵色不太好。
陳佩佩握緊了拳頭,此時手心的紙巾已經被汗浸濕,為了應對這場考試,陳佩佩已經近一周沒睡了,要不是當初她一時頭熱把這個爛攤子攬下,也不會讓自己處在這種兩難的境地。
陳佩佩是從來沒有做過弊的,以前她都是慫恿雲皖替她做這種事,不用自己費力,又討好了馮漫她們,一舉兩得,出了事就讓雲皖背鍋,那是相當的輕鬆。
頭一次做這種事,要說不怕那是假的,一邊要躲避監考老師的目光,一邊又要給她們傳答案。
想到這兒,陳佩佩更加怨恨雲皖了。
隨著下課鈴的拉響,同學們紛紛湧出教室,去往自己所在的考場。
由於大家的成績差不多,大多都分在一個考場。
馮漫她們還在後麵嘻嘻哈哈地聊著天,雲皖沒等她們,率先進入了考場。
她的座位離講台不近,在門邊靠窗的五排,窗簾被利落地挽起。
八點鍾的太陽剛剛升起,天氣還沒暖起來。
陽光穿透雲霧,樓下的老榕樹枝繁葉茂,陽光從樹葉縫隙中透進來,跳落於她的桌上,光線從玻璃窗照耀進來,一片明朗。
窗外路過的學生熙熙攘攘,雲皖不經意抬頭一瞥,望向窗外,一個身影正好從窗外路過。
整潔幹淨的白色校服,拉鏈拉至胸口,袖口挽至手腕,露出勁瘦脈絡分明的手腕,漆黑的發,眼睫黑如鴉羽,膚色冷白,紅唇齒白,讓人想到最嚴寒的冬雪。
雲皖怔了一下,視線忍不住追隨他的身影。
他的出現,引得周圍女生紛紛側目。
“誒你看,是周覆。”趙小琪說。
馮漫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好一會兒才說:“說實話,他真的挺帥的。”
“可惜是個怪人。”馮漫補充道。
看他去的方向,應該是一號考場吧,雲皖想,他的成績名列前茅,次次霸榜年級第一,這次考試若不出意外,他還是在一班。
“雲皖,你怎不等我們啊?”馮漫走進教室,語氣有些責怪。
雲皖回過神,隨意找了個借口:“人太多了,我以為你們在後麵。”
好在馮漫也沒計較,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她們的座位離雲皖不遠,就在她鄰邊的後麵,她們的座位都是連著的,因此傳答案也非常方便。
思索間,陳佩佩在她斜後方坐了下來。
“佩佩,你坐這兒啊?我們的位置好近哦。”雲皖衝她打招呼。
陳佩佩抬起頭,嘴角彎了彎,笑容有些勉強。
雲皖隻當看不見,繼續說:“佩佩,你學習這好,一定沒什問題的,我相信你。”
陳佩佩嘴唇動了動,沒說話了。
這次的考試比以前嚴了很多,但還是讓那些渾水摸魚的學生鑽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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