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昏沉,馬車嘎吱嘎吱軋在竹葉上。
戴帷幕的“女子”謹慎掀開珠簾一角,確定四下無人,方才開口推了推昏睡的“太子”。
“梁先生、梁先生,孤的女裝能不能現在換下?”
太子今天突發奇想[梁玉隱]男裝扮做太子,而自己女裝扮梁玉隱試探情況。
堂堂太子,塞胸女裝,真被發現了他還做不做人?
男裝的梁玉隱昏昏沉沉“嗯”了聲,懶洋洋假用男聲開口道,
“不行。”
“您若是出了差錯,我不好同老師交待。”
太子向來是個聽謀士主意的,聞言不免警惕的又掀開珠簾看了看四周。
竹林清幽,四野寂寥。
他湊近比他小很多歲的謀士側低聲問道,“有刺客跟著?”
謀士攏袖,闔眼後靠休憩,算是默認。
太子眉頭微蹙,將袖的匕首下滑到掌心,又抬眼擔憂望向謀士。
梁玉隱手臂纏著紗布層層,被寬大衣袖緊緊遮蓋——她向來對貓過敏,那日被貓爪碰過手臂當晚就發了高熱,手臂有密密麻麻的紅點,怕要花不少時間消掉。
“若是過會兒真的打起來,你我兵分兩路,莫要多做逗留。”帷帽下看不清謀士表情如何,她隻是聲音平淡道,
“殿下不該親身涉險,要是您出事,整個東宮可就全完了。”
“孤知曉,孤隻是……”
駿馬嘶鳴。
太子話音未絕,一支利箭刺穿轎壁,謀士手疾眼快將太子往幾側一拉,旋即跨出珠簾,揮刃刺過來客脖頸動脈,手段幹淨利索。
鮮血濺在她帷帽白紗,似雪地憑空開放的紅花。
太子的暗衛隨她身形而動,聲東擊西,將大半刺客引到梁玉隱方向。
一人向山下奔,另一人往山上跑。
刺客如潮水分流兩隊追殺,月色下身影極速移動。
碰!
碰!
碰!
亂箭四射。
刺客有備而來,早在這條下山的必經之路設下埋伏,除卻短兵,還有弓箭手伏殺。
好在竹林空間狹窄,外加今夜夜色昏沉、烏雲避月,不便弓箭手射箭,否則人就真的成了活靶子。
太子在前奔跑,刺客跟在後麵窮追不舍。
他有些後悔今日穿寬大長裙,裙擺略長,實在不便於奔跑,隻得提著裙角全力奔跑。
不過他也並非沒有保全手段,刑部尚書知曉太子體弱無力對抗刺客,故而教了他許多防身物件。
裙擺雖大,誰也不知麵藏了什東西。
咬牙掐了一把大腿,盡全力向山間木屋奔跑。
身後的腳步聲窮追不舍,粗略估計有七八人。
平日柔軟的竹葉今日卻鋒利異常,劃在腳腕處留下道道紅痕,細小的劃痕處流出汩汩鮮血,怎也止不住。
太子這輩子也沒如此狼狽。
他跑丟了一隻鞋,頭上簪子不知掉在什地方。
胸前的兩個真饅頭似掉沒掉,正好卡在腰束處。
烏發四散而開,零散的碎發被汗黏在蒼白臉頰,偏偏要穩住帷帽,讓自己不要那樣快暴露。
呼吸聲越發急促,眼前的景象卻越發模糊。
咽下嘴鐵鏽味道的鮮血,側身過了一處竹間縫隙,腳上猶如灌鉛沉重。
烏鴉在夜色中振翅高飛,發出不詳怪叫。
俄而地轉天旋,他被什套住腳腕,直直吊在竹子上。
又是“唰唰唰”數道響聲,驚的越多烏鴉高飛。
“大豐收——!”
太子心道一句吾命休矣,時刻準備咬舌自盡,他寧可原地去世也不要叫人嘲笑到羞憤欲死。
總不好日後別人提起他就隻有一句評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說那個誰誰誰,我知道,他是大半夜閑的睡不著覺,扮嬌娥去深山找找感覺。”
卻聽得這蒼老聲音下一句話是,
“咦?大郎大郎,你快過來看看。怎套的不是野豬,是七個葫蘆形狀的娃娃?”
“殿下莫怕。”
山下方向,有一獵戶打扮、頭戴上半邊詭異祭祀麵具的矮個子扛著鋤頭,一鋤頭砸碎一個被掛在樹上的暗黑葫蘆娃腦袋,轉身深情款款牽住“太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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