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李正揚頭上戴上用白紙糊的一米多高的尖帽子，寫著□□分子，脖子上掛上一雙破鞋，雙手倒背著綁在身後。兩個民兵一人架著一條胳膊，推推搡搡押到了場院。劉德才和劉德萍同樣的打扮，隻不過帽子上寫的是狗崽子。三人站在“點將台”下，（在打麥場的東邊有一個三米見長，一米多寬，高有半米的土堆。村有什事兒，武爺就站在台上說一下。村人戲稱點將台）。首先是武爺站在台上吆五喝六的叨叨一陣子，接著是白天被打的幾個孩子上台控訴一番，試想幾個孩子能說出什來。隻不過是狗崽子狗崽子的喊幾聲罷了。台下，知道真相的一群老娘們憋不住的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場麵一時說不出的詭異。李向紅這個主要的受害人，還在屋躺著呢。所以，這場批，鬥也就在笑鬧聲中，草草寥寥的結束了。

    第二天，李正揚從富農龐明福手中接過了每早上挨家挨戶收尿的工作。

    那時候每天早上有人挑著兩個大桶，挨家挨戶的收尿，然後澆到大隊的菜地，這是一項工作。還有一項是每天晚飯後收集灶灰，就是做飯燒的草木灰，也是撒到菜地，上好的肥料呀。

    李正揚個子矮呀，兩隻大木桶，他挑著根本就離不了地，這是武爺和五爺早就算計好的。因此，五爺專門交代，他不用挑，要用兩手提。其實，這就是對李正揚的一種變相的鍛煉。

    一個中隊，二百多戶人家，就算每戶一分鍾，大家可以算算多長時間。這算還不算走路的時間，要是這幹，那一天不用幹別的活兒了。其實是很快的，那時的人形成了一種習慣了，每天早上五點來鍾，收尿的人挑著擔子，手中搖著一個鈴鐺。每走進一條胡同就開始搖鈴鐺，聽見鈴鐺響，各家各戶提著自家的尿罐子，端著尿盆子出來倒進收尿人的桶。每天早上也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罷了。

    另外還有，每天挑五缸水，李正揚同樣挑不了，也要提水，這同時也是一個鍛煉。更有甚的是，五爺給李正揚還安排了一個任務。就是每晚場院的人散了後，他在水缸倒扣上一個瓢。人背對水缸，蹲馬步，擰身回來拍打水漂，回身的時候要掌心貼著瓢，五指用力，想著要能抓起瓢來。如此要練一個小時，這到底是什功夫就無從知曉了。

    武爺是直接說，你個狗崽子，飼養員是社會主義五大員之一呀。你認為跟著馬尾巴（馬偉光）他們幾個住在這就是飼養員了啊。每天晚上場院沒人了，咱倉庫不是有大隊的十幾輛自行車，你推出一輛來，學騎車子。我和馬尾巴打招呼了，開始的時候讓他們幫你扶扶。

    就這樣，李正揚晚飯後要到場院參加民兵訓練，還要跟著五爺練一陣子把式，人散了後還要學騎自行車，拍水瓢。一天到晚忙忙活活，但是身體素質確實一天天越來越好了。

    轉眼間，地的玉米棒子一人多高了。大熱天的在這密不透風的玉米地鋤一會兒地，渾身都濕透了。十點來鍾，一攏地鋤完，到了地頭，領頭的說一聲休息，大家都就地坐在田頭休息。

    李正揚憋著一泡屎，扔下鋤頭，反身又紮進了玉米地。走了很遠，蹲在地上解決，就聽不遠處有低低的抽泣聲，接著是一聲低低的央求聲“排長，你就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