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帳內，燭光還沒有熄滅。然而僅隔著一道屏障，這邊卻是水汽氤氳。盥洗的水盆和絲帕擺放整齊，盛著涼水的木桶和裝著熱水的鐵壺擺在浴桶旁邊。

    盛懷安給她解釋完，她才明白是底層的士兵沒有熱水，有品階的士官倒是可以要求燒熱水。顧容雅暗中腹誹，真是不公平。

    顧容雅柔荑輕蕩水波，滿意地淺笑了一下，溫度現在剛剛好。顧容雅解了裹在身上的重重厚衣，隨手搭在一旁，踮著足尖跨入浴桶內。

    她又拾起台上盤內擺著的皂莢和一個紗布製的小袋，她打開竟是研細的粉末。

    顧容雅輕嗅其香，隱隱辨別出了薄荷甘草的氣息，她不禁疑惑道：“喂，這是什”

    “什東西”盛懷安本來正在借著燭光看著地圖，專注地思考著進軍路線，突然被顧容雅這一打斷，回神去看那道屏風。

    “諾，給你看看。”顧容雅不發脾氣時的聲音有一種軟軟糯糯的清甜感，就像糯米團子。

    隻見一截白皙的藕臂從屏風後探出來，小巧柔軟的手掌緊捏著一個小布包。

    盛懷安遲疑地從她手中接過那個布包時，他的指尖接觸到顧容雅的手掌，仿佛有一股電流傳導身上，另他耳尖一陣酥麻泛紅。

    女孩子的手掌濕潤柔軟，還帶著一股獨特馨香，讓不由得多去看了幾眼，瑩白纖細的腕骨，宛若水蔥般的玉指，……盛懷安喉頭滾動，好想去握住她的手。

    “這是藥浴粉，浸在水泡著就行。”盛懷安略一思考，解釋道，“就像你們女孩子采擷花瓣沐浴可以美容養顏，它的功效是祛濕。”

    “哦。”顧容雅應了一聲，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放回來。盛懷安依言遞了回去，本想沏杯茶醒神，屏蔽掉她的幹擾。

    忽然又聽見屏風後麵響起嘁嘁喳喳，是極小聲的嘀咕，盛懷安細細聽去好像是在罵他

    “呸!”“這奢侈”“我連熱水都沒有。”“他天天享受！”……

    盛懷安無奈地扶額，輕咳了一聲，又講指節微微曲起輕叩桌案道：“顧家阿囡，我能聽得見你說話。”

    “還有是你要沐浴，用了給我準備下的熱水。”

    屏風後的聲音停了一會，像是略微思考過後，明顯帶著笑意的聲音再次響起。

    “別狡辯了好吧，熱水就罷了，你這用具倒是都齊全，什同仇敵愾……嘖。”

    顧容雅歪著頭向屏風外探頭，卸去了木簪的長發傾瀉而下，有如一匹緊致的綢緞，襯得她本就像瓷娃娃般白皙的臉頰更加精致小巧。她有些頑劣地朝他吐著舌頭，俏皮又可愛。

    盛懷安沉沉歎氣，對顧容雅他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道：“顧家阿囡，別貧嘴了！”

    “那又怎樣”顧容雅挑眉威脅倒，“現在你敢過來嗎？”

    她半張臉頰露在屏風外麵，水汽朦朧間，容色昳麗。

    盛懷安依稀看她的眉尾上揚，紅唇開開合合吐出白氣，他忽然不知為何，隻覺得胸中悶熱，雙手在袖內緊緊握住。

    他起身走出了營帳，緩緩吐出胸中的濁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守值的士兵詫異卻不敢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