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途遙遠且艱辛。
二月初二,??龍抬頭,一行人行至慶陽城,在城外駐紮休憩。
慶陽郡守得知長陵侯奉大公主回朝,??便親自帶人迎到城外,邀兩位貴人入城。
當夜,郡守府開宴。
孟與馥身子好了許多,便與衛景朝、沈柔一同參加了宴會。
他向郡守介紹時,??便將沈柔稱作是“未婚妻”,郡守原準備了兩位絕色美人欲贈與他,??隻是瞧見沈柔嬌美無雙的臉龐,??默默撤了這個安排。
侯爺身側有如斯美眷,又怎可能看得上外頭的庸脂俗粉。
這場晚宴,觥籌交錯,??推杯換盞,??衣香鬢影,??賓主盡歡。
夜半時分,??宴將散去,衛景朝與慶陽郡守客套了幾句,準備回去。
剛轉過身,??遠處,卻急匆匆跑來一個氣喘籲籲的衙差。
“明府,??京城急報。”
在場眾人臉色頓時一變。
那衙差站穩之後,顧不上喘氣,從懷中掏出一張布巾,??雙手奉上,??匆匆道:“京城急報,??陛下病危,??東宮挾天子以令諸侯,關押明佳長公主及洛神公主等一眾皇親。”
郡守疾步走到他跟前,接過那張布巾展開。
洛神公主的字跡大氣磅中略帶三分嫵媚,極好辨認,上頭三言兩語說清京中情況,的確與衙差所言一般無二。
衛景朝抬腳,走到郡守跟前,接過那張布巾,掃視一圈,目光落在角落上的印鑒上,微微闔眸,遞了回去。
孟與馥愣了片刻,看向他,眼底含著期待,似乎想讓他否認這個消息。
衛景朝輕輕點頭,“這印鑒是真,筆跡也的確是洛神的筆跡,做不得假。”
孟與馥臉色頓時蒼白,“為什會這樣……”
衛景朝安慰道:“阿姐暫且不必擔心,洛神才智無雙,被囚禁深宮尚且能往外傳遞消息,她與陛下應當不
會有事。”
他這話,是說給孟與馥聽的,更是說給在場其他人聽的。
宮中生亂,難保地方上不會生出不該有的念頭,隻能盡量彈壓。
衛景朝眼神微動,平靜道:“阿姐先去休息吧,不必擔心。”
孟與馥臉上泛起一絲愁緒,“我哪睡得著,我們還是趕緊回京吧,洛神再聰明,也不過是柔弱女子,我真怕……”
當著外人的麵,衛景朝沒說什,隻道,“郡守,我們先回營中,今日多謝款待。”
郡守連聲道不敢當,親自將幾人送到大門外,盯著走遠了才轉身回去。
回程的路上,衛景朝扯著沈柔,上了孟與馥的馬車。
他語氣平靜:“阿姐,如今朝中出事,我先與你說一下如今的局麵。”
“自三年前,聖上生了一場大病後,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他性喜猜忌不信任太子,便將朝政交給了洛神公主。”
孟與馥蹙眉,遲疑道:“三年前……洛神才十四歲。”
衛景朝道,“她年齡小,心可不小。自她攝政以來,幾乎架空了陛下與太子。如今她下的旨意,滿朝文武從沒有任何人質疑。”
“依照太子殿下溫和善良的性格,若不是被她逼到了絕路,恐怕也不會奮起反抗。”衛景朝歎口氣,看著孟與馥道,“阿姐,我們這個妹妹,誌在江山。”
沈柔坐在旁邊,托腮不語。
隻是覺得,他說話真的是很有分寸感。
太子性情軟弱可欺,立不起來,一直被陛下不喜,到他嘴就成了“溫和善良”。
說起來,倒像是洛神公主過於強勢,欺負了太子。
孟與馥幽幽歎息,垂眸道:“人各有誌,洛神這樣的性情,至少不會欺了去。”
若是她有妹妹一半強勢,也不會被人欺辱至此。
所以,女兒家倒也不必真的像她這般貞靜柔弱,有野心有想法,未嚐不是件好事。
沈柔聽她的話,悄無聲息瞥衛景朝一眼。
看見他眼底的啞然,撇撇嘴,收回目光。
這大概是衛景朝平生第一次遭遇挫折。
他如此說話的本意,便是想讓孟與馥覺得此事罪不在太子,而是洛神公主之錯。若是孟與馥聽了他的話,那日後衛景朝與洛神公主爭鬥起來,這位姐姐的立場,天然地會偏向衛景朝。
可惜,孟與馥壓根沒有買他的賬。
果然,再聰明的人,也總有馬失前蹄的時候。
衛景朝察覺到她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捏捏她的手指,用眼神威脅地盯著她。
沈柔低下頭,小指微微曲起,勾了勾他的掌心。
衛景朝攥緊她柔嫩的小手,製止她的動作。
孟與馥沒有注意到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心急如焚道,“那布帛上寫,我父皇病重,他會不會……”
衛景朝道:“這便是我要與阿姐說的第二件事。如今我奉阿姐歸京,帶的有一萬兵馬。如今的京城,能為太子所用的禁軍,大約亦是一萬人。”
“所以為了盡早救出陛下,我們必須加快速度,爭取早日到達京城,勤王救駕。”
他沒再向孟與馥灌輸想法,開門見山說了自己的目的。
孟與馥信不信他的話,沒那重要。一個沒有任何根基的公主,與洛神的地位,全然無法相提並論。
孟與馥便道:“那就再快些。”
她眼睛藏著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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