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碎雪國的年集如期而至,盛大的集會在三個地點分別舉行。
想做生意,要去駝島,如今的駝島成了新的貿易心,白塔國重新開始了糧食貿易,金鷹人的樹膠生意也非常火爆,碎雪國依然保持著從不出售原材料的傳統,新出產的凝玉之磚也備受歡迎,幾乎成了各國貴族必選的商品。
那是用來自萬聖之山的神石,經過層層打磨和細致切割,製成的薄如蟬翼的方磚。
說它是磚,簡直就是一種褻瀆,那是最珍貴的玉石,在神力的促使下,融化在了神聖的**,凝結而成藝術品。
適當的誇張是廣告宣傳的基礎,比如說蟬翼就有些誇張了,這種磚的厚度接近一厘米,在雷吉的前世,它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叫做瓷磚。
想要消遣,還是要去脂凜城。競技場經過擴建,已經能容納上萬名觀眾,白天有血與沙的震撼,晚上有雲和雨的溫柔。
就像阿爾弗雷德說的,無論有多好的自製力,脂凜城總能讓你心甘情願掏出最後一個銅幣。
想要尋找精神上的追求,那就要去碎雪城,大部分工廠都搬去了金光城和黑石島,留給碎雪城的是學術、技術和藝術。
學城擺起了數學擂台,雷吉出了十道難題,並且給出了每題五百個金幣的高額賞金,吸引各地學子同場競技。
十道題,五千個金幣,這個數字可嚇壞了尼波利,其實雷吉並沒有那慷慨,十道題有七道題是無解的。
除了數學競技場,還有史學競技,工學競技,醫術競技,農學競技,匠法競技,甚至包括巫術競技……隻要有一技之長,就有成為選手的資格。
城新添了一座大劇院,兩座劇院每天上映著不同的劇目,新年前夕,碎雪城的公民會集體投票,選取出最佳劇目,最佳藝人,最佳新作等十二個獎項。
薩曼莎一直是劇場的超級明星,隻要她出手,大小獎項從無旁落。
可今年她受到了嚴重的挑戰,雅麗姍憑借自編自演的劇目《浮沉如沙》一舉摘得了項大獎。
劇場大獎出爐後,競技場上的角逐也來到了高潮,莫德薩一路過關斬將殺到了決賽,將和一名來自東桑國的劍士爭奪冠軍。
可莫德薩放棄了決賽,他決定乘坐當晚的火車,趕回碎雪城。
“不覺得可惜嗎?”撒加很不理解莫德薩的想法,“離出征還有一段時間,你為什要急著回去?”
“沒什可惜的,我要回去收拾行囊,還有很多東西要準備,況且我也未必能拿得到冠軍。”
“你覺得那個東桑人是你的對手嗎?”
“他的劍術很好,和他角鬥不是明智的選擇,對付這樣的人,最好用槍,而關於我的傳奇,最好永遠留在傳說。”莫德薩給撒加倒了一杯葡萄酒,撒加抿了一口,咳嗽了半天。
莫德薩歎口氣道:“三年了,你的身體還沒複原嗎?”
“我原本不會受這重的傷,都是狄奧那個混蛋,直接把我帶到了敵人營地央,整整五十分沙漏的時間,我一直在被邪魔圍毆。”
“這件事你整整抱怨了三年。”
“我會抱怨三十年,我要把這件事寫在狄奧的墓誌銘上,讓這個愚蠢的莽夫到地獄也不得安寧!”
撒加把酒杯推到了一邊,表示他不能再喝了。見他還在咳嗽,莫德薩問道:“你真的想參加比賽嗎?”
“我既然來了,就要把冠軍拿走。”
“你拿過一次冠軍了。”
“所以才要再拿一次,那感覺很讓人上癮。”
“你就那自信嗎?”
撒加笑道:“試問有誰能夠阻止我呢?”
莫德薩道:“我聽說,魁霎也將參加比賽。”
撒加愣了十幾秒鍾,拿起酒杯,又抿了一口。
咳嗽了半天,他放下酒杯道:“你說的對,拿過一次冠軍了,又何必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浪費時間,我還是和你一起回碎雪城吧,還有很多事情要和那個老巫師交代。”
“老巫師?”莫德薩詫道,“你說的是巴切洛?”
“當然不是巴切洛,我和他之間的芥蒂,恐怕這輩子都無法抹去,我說的是多拉諾爾。”
“多拉諾爾不是跟我們一起去嗎?”
“正因為一起去,才要多交代兩句,我們年紀都大了,彼此之間需要照顧。”
……
多拉諾爾把畢生所學寫成了四本羊皮書,交到了貝拉手上:“我還能在碎雪城多待幾天,有什不懂的地方,還可以問我。”
貝拉紅著眼睛道:“為什不能帶上我?隻要你跟領主大人說一聲,他一定會答應的!”
“我是為了你好,沒有人願意去那種鬼地方。”
“我不在乎,你去哪我就去哪,我是你唯一的弟子,你為什要拋棄我!”貝拉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像個潑婦一樣撕扯著多拉諾爾的衣服,“是因為莎萊娜對?我就知道,是那個隱身女巫,這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一直在勾引你,我明天就去找她決鬥!不管誰贏誰輸,反正我們當要死一個!我要讓你為今天選擇後悔一輩子!”
直到不久前,多拉諾爾才明白一件事,貝拉拒絕了無數追求者,並不是因為她的眼光太高,而是她心隻有多拉諾爾,這個把她從藍海灣買回來的老巫師,這個照顧了她整整年的老男人。
貝拉是一等一的美人,多拉諾爾應該為自己的魅力感到驕傲,可他把這個姑娘當成了自己的女兒。
女兒和兒子不同,兒子可以接受更多的曆練,但女兒不該承受任何苦難。
“不哭,往好處想,”多拉諾爾摘下了護身符,帶在了貝拉的脖子上,“我會活著回來的,也許下個新年就能回來。”
哭泣的不隻有貝拉,還有伊瑪。
“為什是你,為什不是我,為什他總是帶著你?他就那偏愛你嗎?”
雷吉要帶著卡蜜拉遠行,卻把伊瑪留在了碎雪城。
換做往常,卡蜜拉會狠狠嘲諷伊瑪一番,但這次她不想這做,她們很可能再也見不到彼此了。
“領主大人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他需要你留在這,他需要有人把他的知識傳承下去。”
“為什不把你留下?”
“因為我和你差的太遠,如果單純比較醫術的話,我根本沒辦法和你相提並論。”
“你撒謊!”
“我沒有騙你,你的天賦太好了,我真的比不上你,隻有你才能傳承領主大人的知識!”
“我的學生也能做到!”
“別提你的學生了,他們連你三成的本事都沒學到!”
“我該怎辦?”伊瑪鑽進了卡蜜拉的懷放聲哭泣,“我舍不得他……”
鐵顱坐在營房,靜靜的等待著最後的交接。
三個月前,他辭去了獸人軍團長的職務,並推薦碎骨來接替他的位置。
這是第七次遞上辭呈,這一次,雷吉答應了他。
碎骨來到營帳,在鐵顱身邊默默坐了許久,低聲說一句道:“如果你後悔了,我們現在就去找領主大人,應該還來得及。”
“沒什可後悔的,我犯下了嚴重的錯誤,早就該辭去軍的職務,我連個合格的士兵都算不上,哪還有資格擔任軍官。”
碎骨道:“這不是你的錯,領主大人也說過,當初是他讓你跟隨魁霎去戰鬥,那是他的命令……”
“那不是他的命令,至少不是出自他的本意,”鐵顱咆哮著打斷了碎骨,他落淚了,“他隻想實現我的夢想,然後再為我承擔所有責任,用他的話說,這個叫背鍋,你懂嗎?我不能讓他為我背鍋,他為太多人背了太多的鍋!”
碎骨歎口氣道:“你天生就是個打仗的種,除了打仗,你還能做些什呢?”
“我的退休金不少,足足百個金幣,夠我揮霍一生了。”
“你的兒子怎辦?和你一起坐吃山空?”
鐵顱笑道:“小兒子接著讀書,大兒子不是讀書的料,他想從軍,還得麻煩你給他個好差事,二兒子喜歡做生意,我和老希爾商量了一下,先認他做個師父吧,而且他還看上了安思麗,正好可以找個機會下手,反正戴克托死活不肯娶她。”
“安思麗……那姑娘的確迷人,”碎骨歎口氣道,“你可得小心點,別逼蘇力特跟你拚命。”
阿沙夫在收拾行囊,妻子在一旁落淚。
“你就這狠心的拋下我,神靈會詛咒你的!”
“我就要啟程了,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
“領主大人給過你選擇的機會,你為什偏要和他去那種地方!”
“人要學會感恩!”阿沙夫起身道,“別忘了是誰給了我們這一切!”
“你就這走了,可讓我怎辦?”妻子鑽進阿沙夫的懷放聲痛哭。
“我很快就會回來,如果回不來了,我是說如果,床底下還有四百個金幣……”
妻子看著阿沙夫,一臉嚴肅道:“奧列格的二女兒長大了,看看她那身材和模樣,你不饞?隻要你答應我不走,我就幫你把她娶過來!”
……
自從金光城和碎雪城修通了鐵路,全國的鋼鐵產量成倍翻升,當見識到鐵路驚人的運輸能力,再也沒人敢質疑雷吉的想法,去年秋天,碎雪國全境的鐵路通車了。
雷吉坐著專列,從碎雪城到脂凜城,從脂凜城到抽紗城,從抽紗城到金光城,從金光城到銀鬆城,從銀鬆城經過四個小鎮到寒楓要塞,從寒楓要塞回到了碎雪城。
原本要花上兩個月的旅程,僅僅用了十天,雷吉很滿意,但也有點遺憾,要是能去一趟西境就好了。
回到城堡,雷吉召開了一場大會,碎雪國的重要人物全都參加了會議。
會上,雷吉把碎雪國的政務交給了巴切洛,並且由尼波利和艾德娜共同輔助其執政。
軍權方麵,西境仍由嘉掌管,第一軍依然屬於埃爾,第二軍交給蘇力特,海軍交給了閃煞,戰車軍團交給了格爾卡(腐爛者),嘉對所有軍隊有轄製權,但空軍和獸人軍團由巴切洛直接指揮。
間還有很多細節,對每個人的權力都做出了限製,都是克斯幫著雷吉想出來的,比如說當艾德娜和尼波利同時反對巴切洛的決定,巴切洛則必須對決策作出修正,否則嘉有權力剝奪巴切洛的兵權。如果巴切洛認定嘉有叛國行為,在得到尼波利和艾德娜的支持後,巴切洛可以解除嘉的所有職務。
“加把勁,活的長一點,今後全靠你了!”這是雷吉對大學士最後的叮囑。
巴切洛深吸了一口氣,竭力克製著眼淚:“大人,為什走的如此匆忙,我正打算邀請您參加我的婚禮。”
“婚禮……和誰?”
“凱瑟琳,您見過那個姑娘。”
凱瑟琳,娜塔莉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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