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鍾沒到，柴氏的宮縮節律變快、持續時間變長了，梅妍再一次檢查了她的身體狀況，轉身向柴醫徒要求：“請問，失血的病患要提精神，醫館一般給哪些藥？最好是能舌下含服的。”

    醫徒姓柴名謹，想了想：“這時候隻能含參片了，就是……不便宜……”山參難得，野山參更難得，價格實在太貴。

    “高麗參有嗎？”梅妍當然知道柴謹吱嗚的原因，“野山參效力太強，我怕引發出血。”

    “有！”柴謹很快準備好了高麗參片，放在阿姐的舌頭下，小聲囑咐，“阿姐，含住，不要咽下去。”

    沒想到珠兒像受了莫大驚嚇，怎也不肯張嘴。

    柴家婆婆安慰道：“珠兒，你個傻孩子，咱家平日節儉就是為了應對難熬的時候，現在你最重要，含著，不要怕費錢。”

    珠兒的眼淚又一次落下來，哽咽著張嘴含住參片，握緊了雙拳。

    “你家包衣樹坑挖好了嗎？”梅妍因為難以預料的未知，內心異常焦灼，表麵波瀾不興，“沒挖的話，趕緊去預備。”

    珠兒的丈夫一拍腦門：“我現在就回去挖！很快的啊！”邊說著邊衝進產棚外的黑暗中。

    梅妍再次檢查胎位以後，保險起見悄悄用了一次“透視”，簡直難以相信，雙胞胎位置很好，還沒有臍帶繞頸這些問題，堪稱奇跡。

    “梅小穩婆，怎樣啊？胎位行嗎？”柴氏婆婆焦急地問。

    “胎位正，位置剛好，”梅妍洗淨雙手，開始戴口罩穿圍裙，“現在開始，你在棚外候著就行，這有我家婆婆和劉蓮做幫手，不能太多人。”

    “這是為何呀？”柴氏婆婆不放心。

    “為了減少七日風的可能性！”梅妍話音剛落，劉蓮就把柴氏婆婆和柴謹請了出去，栓上了臨時產棚的竹門。

    “珠兒，別怕，阿娘在外麵守著你，”柴氏婆婆在外麵等著。

    “阿姐，別怕，萬一有什事，哎喲！！！”柴謹的話被柴氏婆婆強行打斷。

    “呸！呸！呸！大風吹去！”

    梅婆婆站在珠兒身旁，在每次宮縮的時候用力推腹部，加快進程。

    劉蓮替珠兒擦汗，喂水，也忙個不停。

    珠兒聽著外麵的動靜，看著圍著自己轉的三個人，眼神由慌亂變得堅定，雖然含著參片說話卻不算含糊：“梅小穩婆，我可以的！”

    梅妍掀開珠兒的裙擺，驚喜地發現胎頭正在撥露，隨著宮縮時隱時現：“珠兒，孩子下來了，你加把勁兒！”

    珠兒立刻憋住氣，緊握產床的把手，雙手用力得手指能戳破鋪單。

    “著冠了！”梅妍高高舉起右手，向珠兒豎起大拇指，“珠兒，好樣了！”

    宮縮過去，珠兒忍著疼痛的餘波，大口呼吸再調成深呼吸，此時此刻，四肢上的疼痛已經不算什了，隻覺得全身的骨頭都被什拉扯著，除了疼還是疼。

    “來，喝些糖鹽水。”劉蓮拿起插了麥杆的竹筒，“多喝一些，你出了很多汗。”

    珠兒幾乎一口氣將糖鹽水吸幹了，眉毛睫毛上都凝著汗水，隻覺得之前被頂得非常難受的胃，舒服了一些。

    就這樣通力合作，三刻鍾後，梅妍托著第一個孩子，清理口鼻分泌物，用包布包好，將臍帶兩端係緊，預留出剪斷的部位：“蓮姐，剪刀燒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