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燈高懸屋簷,顧南倚靠在欄杆,跟嫂嫂大眼瞪小眼。
至於豐腴貴婦,也索性抱著瞧熱鬧的心思,搬來涼椅錦墩,坐等陛下那邊的回應。
她倒要看看,小南是否真有被重點栽培的跡象。
而鼻青臉腫的溫婦人,依舊躺著地上哀嚎哭訴。
“你……”嫂嫂欲言又止,還是沒說什。
向來不成器的小叔子好不容易硬一回,蔑視權勢、威風盡顯,她哪能拆台。
顧南內心喟歎。
嫂嫂本來就不願離開故土,如今暴君使壞,給她七品誥命夫人的光環,可把嫂嫂哄得暈頭轉向。
他總不能一味讓嫂嫂遷就自己,就算是唯一的親人,他也沒有權利替嫂嫂做決定。
“該死的暴君,你就是我的孽緣!!”顧南仰望漫天星辰,親吻那張臉蛋的後果已經逐步顯現。
“小南,姨給你剝葡萄。”楊韻慵懶的靠在涼椅,將十幾顆剝了外皮的紫葡萄遞給他。
顧南接過,將葡萄含在嘴,隨意問她,“朱兄呢?”
“臭小子還在煉獄查案,說要幫你洗清冤屈。”
楊韻說起兒子黛眉緊蹙,想來也擔心煉獄隱藏的凶手。
這牛皮大王還蠻仗義……顧南輕輕頷首,將一顆葡萄遞給嫂嫂,“很甜,你嚐嚐。”
“不吃!”蕭梅一臉慍怒,這倆人還有閑情聊天,她可提心吊膽,生怕遭到龐尚書。
正說話間,一個大腹便便的青袍官員磨磨蹭蹭走進成國公府邸,垂著頭強忍屈辱。
半夜被聖諭驚醒。
“你給顧家跪下請罪。”——這是蟒袍太監的原話。
楊韻霍然起身,表情錯愕,鳳眸有不可思議之色。
這就是陛下的態度?
“跪!”顧南表情森冷,突然有股無名火冒了出來。
倒不是全針對這個六品禦史,而是埋怨暴君。
不殺我,還看重我,什精神病人。
溫婦人連爬帶滾抱住相公的大腿,哭嚎著自己的慘狀,龐玖厭惡地剮了她一眼,旋即壓抑著羞恥,小心翼翼道:
“顧公子,是本官一時孟浪,請你別放在心上。”
“本官?”顧南饒有興致地審視他,平靜道:
“覬覦我家店鋪,還想讓我嫂嫂作妾,貪財好色你是樣樣都占啊。”
“顧公子,你誤會鄙人……”話說半截,白袍身影閃了過來,龐玖被一腳踹翻在地。
“小南!”嫂嫂剛想說適可而止。
哢嚓——
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龐玖發出殺豬叫的哭嚎,下體鮮血侵染官袍,整個人痛到昏厥。
楊韻美眸圓瞪,遠處的護衛們脊骨發寒,感覺涼颼颼的。
直接踹斷命根子啊!
“老爺!”溫婦人肝膽欲裂,老爺下半身殘廢,她的下半生也毀了。
“走,楊姨處理一下。”顧南拉拽著不知所措的嫂嫂,準備回家睡覺了。
暴君表明態度,也就是讓他肆意施為,怎報複都在默許之中。
但陰險的暴君也埋了一個坑。
如果現在顧南敢一走了之,絕對會被扣上將朝廷命官致殘的帽子,那就是畏罪潛逃。
“我給你擦屁股?”楊韻望著兩人的背景,氣惱地跺腳。
府外馬車,嫂嫂坐進車廂,還一直保持直視顧南的狀態。
“你戾氣太重了!”她突然嚴肅。
原以為會被責罵或者抱怨,沒想到是關心。
“沒有啊……”顧南毫無察覺。
“你變了。”嫂嫂眼睛不眨打量他,憂心忡忡道:
“別去煉獄任職,那陰森汙穢,積累了太多罪孽。”
顧南默然,肯定不是煉獄的原因,而是他自己。
一個人連死都不怕,豈會在乎別人的生死?
他現在尚且還是弱小發育階段,都難以克製心頭的惡念,等以後屹立絕巔,恐怕真會淪為一尊魔神。
“別擔心,我多讀幾遍佛經,養心靜神。”顧南敷衍回答,隨後轉移話題:
“我變了,脫去稚嫩,變得強壯。”
他煞有其事地舉起手臂。
“貧嘴!”嫂嫂不知從哪摸出一根竹鞭,往他身上抽了幾下,嚴厲訓斥道:
“以後不許再肆意妄為了,也別提離開楚國,你看陛下對你多好。”
“是是是……”顧南求饒。
……
連續十天,顧南都宅在家,可惜沒有二次元動漫,也沒有嘉然,沒有遊戲沒有電影,沒有洗腳按摩城。
不,這個有。
但他對勾欄失去興趣,除非名動神洲的清倌人坐台,否則他是絕對不會再光顧的。
至於龐玖被廢,沒有掀起多少漣漪,龐家也不敢問責。
意料之中。
顧南奉命行事,手握暴君旗號,比死神的鐮刀還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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