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王後痛失長子，再也沒有虛偽相待，而是恨襄妃母子恨得光明正大，又有那樣的嶽丈，讓先王都是很頭痛。”許鬆用那筷子無意識敲敲杯盞，若有所思：“武將之女蠢直，才無能禍亂宮闈，沒有人比她更適合當王後。”

    “襄妃再美，先王喜愛的也隻是她少女時純白爛漫。待她染了世俗長大了，愛過一場，這過程能給的就給了，沒給的，就是打心眼覺得無所謂。”這感慨套在許鬆身上也合適，誰人不知道他那點子風流故事，嫡妻娶著劉氏貴女，屋疼著竹馬佳人，對佳人除了妻的名分啥都給了。

    “男人嘛，初見愛什往後就愛什，得權就貪心，情誼往往是最靠不住的！友情也是，趁有的時候，物盡其用。”

    許黔隻能點頭。太聰明上進的人，隻能朝中博弈做臣子。身邊人，王上喜歡蠢的，喜歡純的，哪怕是一同長大的，也是做不成情人友人，也是可以棄的。

    許黔寬慰外祖：“孫兒本就天資不佳，他是知道的。”

    伴君如伴虎，祖父對孫兒總算有點樣子，教誨孫兒做那人身邊人的箴言：“要知道，對你他更喜歡的是棒子和甜棗俱下，想看你無力掙紮，而不是不掙紮。”

    “往後，莫管許家。”許相又用筷子敲許黔頭：“凡事留一線，對人莫總想趕盡殺絕，聽懂了嗎，陳近黔。”

    一句陳近黔，便又是將此人逐出了許氏，榮辱不共。

    許鬆清清嗓子，語氣驟冷：“情歸情，若是到了毫無轉圜那天，想來那位也找不到比你更合適的屠夫，老夫希望你處理許氏既能狠辣果決，又能懷柔大度些，經此立功穩駐朝堂！老夫也希望，許氏那些個旁支庶子，你能幫護著。”

    “待風波平息過後，暗處留的人，自會尋你。你也不能隻靠著恩寵，做允兒的舅舅。”

    許黔從沒想過要親自掰倒母家，猶豫不敢應承：“我··”

    許鬆將許黔要抬起的手壓下，搶著打斷他的話：“切記！人在廟堂中，除了鬥，還有忍。”

    密聊時間差不多了，那唱曲清倌人再不來，暗衛恐怕掐準時間也要潛回來了，許黔任外祖父又敲了幾下頭。怒道：“老子從小就煩你敲老子的頭！”

    “翅膀硬了？”

    許黔答：“老子早就硬了好多年了！”

    門外窸窸窣窣有了動靜，也不知誰在那兒聽。

    “硬了多少年，也沒見搞出個一男半女？”

    許黔語塞，這老文痞不是說翅膀嗎？！！！就在許黔猶豫著要不要甩袖走人時，門外響起了叩門聲。

    許黔朗聲道：“進。”

    門外人鞠身進來附在許黔耳邊低語幾句，許黔便麵帶焦慮表示要走。許鬆看著許黔吊著眉，口型默念‘差點逃走’，就知道這小子雖然在自家長輩麵前裝乖不搞事，出去到外頭就是個混蛋。隻能叮囑：“做事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