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梅走了。
從心肺開始衰竭,到漸漸失去生命體征,再到醫生宣布搶救無效。
整個過程非常的迅速,迅速到溫茗還沒來得及從大廳跑到病房,一切就都結束了。
陸醫生很遺憾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已經很偉大了,節哀順變。”
溫茗很想跟陸醫生笑一笑,以示自己真的很好,但可能樓下大廳的空調溫度太低,吹得她臉頰有些僵硬,無論怎努力都扯不出想要的弧度。
她隻能麵無表情的看著陸醫生,朝他點了點頭,然後看著他離開。
她好像有點沒有禮貌。
溫茗腦袋充斥著莫名其妙的想法。
又過了一會,護士收拾好麵的儀器,一塊推了出來,看到溫茗還站在病房外,騰出一隻手安慰的擁了她一下。
“進去看看吧,她不能一直待在病房,一會就要離開了。”
護士姐姐的用詞很委婉,好像蘇梅此刻還活著,還能自己完成留下或者離開的動作一樣。
溫茗抿了下唇,依舊笑不出來,隻能很禮貌的朝她微微彎了點腰,“謝謝姐姐。”
“跟我客氣什,去吧,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來護士站找我們就行。”
護士姐姐本來還想多安慰她幾句,剛巧護士站的呼叫鈴響了起來,她隻能無奈聳了聳肩,“那我先過去看看。”
等人走後,溫茗才緩緩走進病房。
蘇梅靜靜躺在病床上,雙手交握放置在小腹之上,身上還蓋著醫院薄薄的被子,除了臉色蒼白了些,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
也不知為什,溫茗下意識放緩了腳步,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拉了個椅子坐下。
蘇梅的手還存著最後一絲溫熱,她輕輕將蘇梅的手握住,垂首將額頭抵在手上。
她一言不發,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直到手的溫度漸漸散去,再也沒有生存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她抬頭重新看向蘇梅,僵硬的臉頰在此刻終於緩解,她扯著唇角,露出一抹很從容地笑容,“媽,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等我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我一定帶著去看你。”
“對不起啊,讓你痛苦的挨了這久。也不知道爸爸有沒有在下麵等你,以前你一直擔心爸爸一個人走的孤單,現在被留下的人變成我了。”
“不過你不用擔心,跟爸爸走吧,我還有好多好多的朋友,他們會陪著我、安慰我,我一定不會難過很久的。”
話音剛落,池碌的聲音一同響起。
“阿姨您放心,我會一直陪著溫茗的,接下來您不能陪她走的路,都會有我在。”
這話幾乎是在蘇梅麵前敲定了他男朋友的身份,溫茗卻沒有反駁,隻是垂眸看著蘇梅,輕輕嗯了一聲,“對,會有人陪著我的,但爸爸隻有你了。如果能找到他,你們也要好好的。”
“就這樣吧,我也不能總是自私的把你留在我自己身邊。”溫茗吸了吸鼻子,很輕很輕的笑了起來,“媽,再見。”
一旦人確定死亡,送入太平間再到聯係殯儀館舉行葬禮,進行火葬,一係列行動都可以做的很快,尤其現在天氣熱,即便太平間溫度足夠低,醫院也不太建議過久的停放。
蘇梅是獨生子女,父母早亡,她幾乎沒有什親戚,而溫家那邊的親戚又都是不可交往的,所以溫茗本打算悄無聲息的把一切處理好,不通知任何人。
然而,溫家一行人不知從哪得到了消息,連夜開車從中兆趕到即城,氣勢洶洶的堵了溫茗的路。
彼時,溫茗正拿著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去派出所辦理戶口注銷。
溫生情——也就是溫生然的親姐姐,溫茗的親生姑姑——帶著她唯一的兒子,正正好好堵在了溫茗的麵前。
在這看到他們,溫茗並不意外。
吸血的蛆蟲總能在很遠的距離就嗅到鮮血的味道,然後連夜奔波,目的明確。
“姑姑,堂哥。”溫茗很客氣的叫了人。
“我聽說,弟妹死了?”溫生情雙手抱臂,趾高氣昂的看著溫茗,“你這孩子還是一貫的冷血,自己親媽都死了,還笑得出來?”
白瞎了她這溫柔的名字,為人卻是尖酸刻薄,唯利是圖。
溫茗收起客套的笑容,所謂先禮後兵,她的禮對方不接,那撕破臉以後,難看的人也不會是她。
“可能這是我們溫家的遺傳吧,畢竟姑姑您死了弟弟以後不也是一點都不難過,還不要臉的想搶我們孤兒寡母的財產嗎?”
“溫茗,你爸媽就這教你的?跟長輩說話什態度?沒有教養。”堂哥黎亦頓時勃然大怒。
溫生情一家傾盡所有資源才終於把黎亦堆出個留學海歸的名號,骨子的自私自利沒能改掉,那股子假清高卻學了個十成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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