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路18號。

    林間從一架老式自行車上跳下，運動鞋踩在地上，揚起一陣浮塵。

    小區的路燈已經壞了很久，也沒人過來修，借著點微弱的月光，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纏在入戶大門上的鐵鏈，走了進去。

    電梯又失靈了。

    紅色電子屏上的樓層數字正在瘋狂跳動，從7到1，從1到7，又突然一陣顫抖，最終停留在了18，這棟樓的最頂層，屏幕因為幹擾有些駁雜，旁邊的光影錯落，好像一個小小的負號。

    一個月，這種情況總會出現兩三次。

    林間歎了口氣，沒辦法，隻好走樓梯了。

    他的家在十三樓，爬樓算是個力氣活，拐入樓道，那的牆壁上布滿了黑色的焦痕，剩下的牆皮也已經開始剝落，黑白斑駁，凹凸不平，好像某種怪物的皮膚。

    一口氣爬到八樓，剛準備撐住牆壁稍稍休息一下，林間又觸電般的將手拿開。

    視線的落腳處好像畫著什東西，因為樓道太暗，看不分明。

    “不好意思啊，阿橘，又沒注意到你。”

    林間有些抱歉地說。

    樓道靜悄悄的，無人回應。

    停了一會兒，林間猛地發力，接連爬了好幾層，終於來到了自家門口。

    他的家在西邊戶，從樓梯口出來，左轉就到了。

    “我回來了。”

    從口袋掏出鑰匙打大門，麵黑漆漆的一片，有陣陣冷風陡然穿堂而過，把林間吹了一激靈。

    “奇怪，我記得走之前明明關了窗的。”

    林間自言自語道，伸手去摸索電燈的開關。

    滋啦。

    電燈閃爍了一下，然後迅速熄滅了。

    啪嗒啪嗒啪嗒。

    林間皺著眉頭，又重新開關了好幾次，房子才有了光亮。

    最近電路老化得厲害，不僅是燈，家的電器也常常失靈。

    冰箱總是半夜嗡嗡作響，時不時的還會漏水，放進洗衣機的衣服要在甩幹的時候及時拿出，要不然就被扯得稀巴爛……

    沒辦法，老房子老家具老電器，一切都是老的，很多都是當年其他租戶搬走時丟下的，這多年也沒更新過，能偶爾派上用場就謝天謝地了。

    歎了口氣，隨手將背包扔到沙發上，又關上往家呼呼灌著冷風的窗，林間走進了廁所。

    洗手台的鏡子雖然不是撿的，但也有些年頭了，上麵有一道長長的裂紋，幸運的是並不影響使用，隻有偶爾燈光昏暗的時候，會有些重影。

    打開水龍頭，紅色的液體開始汩汩流出，這時不時停水，管道也腐蝕得厲害，自來水總帶著一股鐵鏽味，不過放一會兒水就能恢複正常。

    耐心等著水質變清澈了，林間掬起水洗了把臉，想了想，他又撩起上衣，看向自己的心口。

    那有一塊硬幣大小的黑色印記，邊緣微微泛著紅色。

    從十歲那年，這塊印記就在了，不過之前隻有黃豆大，而現在，好像有逐漸向外延伸的趨勢。

    他上網查過相關的資料，有說是色素沉澱的，也有說就是普通的淤，隻要不痛不癢，就沒必要管，但他還是有些擔心，因為生病意味著要住院，而他負擔不起。

    從廁所走出之後，林間從沙發上的書包拿出了一個塑料袋。

    麵的東西漏了，透過塑料袋能看到一片暗紅。

    “啊，早知道用手拎了。”

    林間有些後悔，搖了搖頭，在茶幾上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袋展開，手指卻依舊被紅色沾染了一部分。

    過了一會兒，他把手指放到嘴，嗦了一口。

    嗯，番茄味。

    這就是他今天的晚餐了——從便利店帶回的速食意大利麵，因為懶得加熱，林間就直接坐在沙發上把它解決了。

    一邊吃還一邊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