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筱月今天心情好，又給大力加了餐，她看著大力吭哧吭哧地吃，眼滿是笑意。

    人真是奇怪，明明和昨天一樣的場景，為什今天就一直想笑呢？

    “啊對，今天的飯錢。”顧掏出十塊錢，準備給莫筱月。

    莫筱月沒收，笑著抬頭看他，說道：“欠著吧，等到最後請我吃頓大的！”

    顧也不推辭，收起錢就說了句“沒問題”，一天一給確實麻煩，不如最後請她吃一頓一起還了。

    顧顫顫微微地坐在大力身邊，一條腿還彎不了。他拿過莫筱月手的雞肝，朝大力喂去，他一邊喂一邊摸著大力的頭。

    莫筱月看著顧認真地喂著大力，不免有些好奇，她問道：“為什你平時不喂它，整天像條流浪狗一樣？我第一次看見它時它都餓得沒力氣叫了。”

    顧看了莫筱月一眼，又轉過頭摸著大力說道：“它本來就是一條流浪狗。我第一次看見它時，它也要餓死了，當時我吃著一份飯，就給它撥了點，它吃得確實挺用力。”說著，顧笑了一下，當時的大力還是小小的一隻，估計是剛生下來不久，當時它蜷縮在角落，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顧看著這小狗就覺得很像自己，同樣被世界遺棄，同樣脆弱得可以被一個寒冷的夜晚所吞噬。

    “看見它，我覺得就像看見了自己。我有一次兩天沒吃過一頓飯，那時候啊，我多希望有人能給我份飯，哪怕是涼的，哪怕是人家吃剩不要的。”顧的聲音有些輕，輕到可以隨風散去。

    但莫筱月卻聽得震耳欲聾，她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被眼前這個看似堅強，卻遍體鱗傷的少年，刺了一下……

    莫筱月一開始就覺得顧可能沒有家人，但她不知道顧會這慘，甚至有吃不上飯的時候。她不知道怎安慰他，此時所有的話都是蒼白的，她隻能搭上顧的肩膀，輕輕地拍了下，表示安慰。

    顧不知道為什會對莫筱月說出這些話，這些事情他本以為會爛在心，不跟任何人提起。但計劃總沒有變化快，在這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傍晚，他向一個認識還不久的女生，說出了他內心的潰爛。

    可能是莫筱月看過他最狼狽的樣子吧，那個小巷的肮髒汙穢，都暴露在了那晚溫柔的月光下。

    他在那晚，看到了光。

    顧看著莫筱月搭在他肩膀的手，笑了一下，他又說：“後來這小家夥就跟上我了，甩都甩不掉。我想起來就喂它點吃的，想不起來就任它自生自滅了，畢竟養自己都費勁，誰能分心養條狗。”

    他沒告訴莫筱月，那天晚上他其實不想活了，不想再這沒有意義地活下去了。於是那晚他不想讓大力找到他，他想讓大力走，找個真正的主人。

    但他沒想到，大力確實走了，卻又帶回來了一個傻丫頭，讓他突然不想在那天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有點好奇，像莫筱月這優秀的人，是怎生活的？

    說來可笑，他身上滿是汙泥，卻向往著潔白的月光。

    “以後我陪你一起養它，它不會再挨餓了！“莫筱月堅定地看著顧，仿佛她不止在向一隻狗許諾，更是在向顧這個人許諾，她會陪他一起。

    顧笑了，輕拂開莫筱月的手，淡淡說道：“小丫頭說什以後，沒什是永的。”等你看到真正的我，會害怕吧？會逃跑吧？

    他不敢在莫筱月麵前表露真正的自己，他想再多點時間擁有這份月光。太陽終究會出來，刺眼的陽光會代替溫柔的月光，把顧所有的狼狽與不堪徹底暴露。

    那時候，莫筱月會拋棄他的……

    莫筱月沒說話，她無法反駁，她知道顧說的是對的，沒什是永的，雖然他們現在在一路上，可以後呢？他們注定不是一路人。

    顧不想話題這沉重下去，故意開玩笑說道：“其實我也沒那可憐，不是吃了上頓就沒下頓，隻是當時有點意外而已，我現在天天晚上打工呢！別小看我，我很有錢的！”

    莫筱月聽出顧在緩和氣氛，她順著話就說：“晚上打工？怪不得白天睡覺。”

    “我那叫閉目養神！”顧被噎了一下，他總是可以輕易地被莫筱月氣到。

    “行行行，你說的都對。”莫筱月不欲理他，低頭把火腿腸都為給了大力，隻不過她的心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她沒問顧打什工，直覺不是什正常工作，她不忍再問下去，今天的顧說的夠多了。

    喂完大力，莫筱月也要回家了。顧本來想送她一段，但被莫筱月拒絕了。

    “你這腿就別走這多路了，離我家也不遠，你快回去吧，明天見！”莫筱月笑著跟她告了別，說完她就跑了回家。

    顧看著她的背影漸漸融入夜色，他笑著說了一句：“明天見。”

    莫筱月跑回家，姥姥已經等她一段時間了，菜還在鍋，就等著莫筱月回來盛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