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聞言,快步擋在了楚歸荑身前,作揖道:
“長公主息怒,一切皆是我二人的錯,與少傅無關!”
沒片刻的計較,長公主認同了祁湛的一番說辭,嘴角含著一抹淡笑。
“方才本宮進來,你二人也未行禮,禮是由師傅教的,學不學由你們,也怪不得楚少傅。”
楚歸荑淡漠一笑,裝作不理會的模樣,還把身子轉向了一邊,就是不肯折腰。
祁湛與其餘眾人無奈,等待良久,孟伯心緒迭起,壓低了聲音,喚道:
“季叔!”
楚歸荑聽到了,也依舊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此刻的她,不過片刻功夫,心中卻早已激起了千層浪,而麵上萬分顧著。
祁湛眼皮一跳,也如楚歸荑一般,麵上雖是鎮定了下來,心中卻是早已百轉千回,向著長公主拜安。
彼時無言,隻聽長公主不輕不重地吐出幾個字——
“上梁不正下梁歪。”
長公主也不知道何故雲衍非她不要,這般放蕩的女子,到底哪比得上對他巴心巴肝、一腔忠貞、一片癡心的林千塵。
真真是與她娘葉啟年輕時一般惹人厭煩。
在沈晚舟出現時,楚歸荑便想起了喚安突然出現為何。
本就窩著火的她,又聽長公主陰陽怪氣,當真不辜負楚延卿說她“剛腸嫉惡、遇事便發”。
死寂壓抑之下,她目不斜視開口質問——
“長公主說我楚氏?”
長公主本就不是說秣陵楚氏的她,沒想過楚歸荑竟敢頂嘴,頓時訝異得臉色煞白。
楚歸荑又接著迫視著長公主,逼問道:
“我楚氏再不濟,家中也是出過九代帝師的,雲皓重傅,長公主怎敢素來自詡為國為民?”
她的尾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壓迫,落入長公主耳中,卻似一片薄薄的鋒刃自心頭劃過。
孟伯自知長公主欲與葉啟比肩,學了不少的治國之策,府中門客三千,現今被楚歸荑這般譏諷,於情於理對楚歸荑都該訓斥道:
“季叔!勿忘君臣之道……長公主隻……”
而孟伯話未說一半,又觸到楚歸荑的逆鱗!
感受到階級的壓迫的楚歸荑心中酸楚難受,打斷道:
“兄長在斥我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長當真又做到了……未多與兄長相處,兄長也別使長兄如父這一套,爹爹都沒怎斥過我,兄長有何理由……”
這話頓時勾起了孟伯心頭的悔意,自己當年自奉雪宴後出走,的確是罔顧人倫,經年未在父親身前盡孝,父父子子都未做到,拿什教楚歸荑遵循君臣之道呢?
“放肆!”
長公主見楚歸荑連孟伯都敢這般對待,揚起了手,正欲朝著楚歸荑臉上扇去。
卻被楚歸荑一拿捏,輕輕地甩開了。
想昔日奉雪殿上,長公主對秣陵幾番維護,對楚歸荑亦是偏心不少,而今看來,都是因為孟伯。
任你是誰,潛意識的想法牽動的作為總是有些任性,橫衝直撞地,隻向著自己的心上人。
楚歸荑微不可聞地謔笑,勉強展顏,慢條斯理地道:
“臣還是個醫者,國法有言不可傷醫,長公主見諒~”
見著長公主一派慌亂的神色還未歇止,楚歸荑終於在唇角露出燦爛的笑容,欠身一拜,腰身依舊挺拔。
一眾人都被楚歸荑的張狂嚇得不敢發聲,這雲皓帝都內,國法是國法,奈何總有人投機取巧,暴斃而亡的醫者不計其數。
楚歸荑的這番話聽來,所有人都當她是少年意氣、過於天真。
長公主愣在原地,平複心緒,假意誇讚道:
“好~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當年葉啟也不如楚少傅這般能說會道,思慮周全,果真是個大才,心性更是沒得說~”
最後一句,長公主將銳利的目光移到穆二郎身上,似乎在讚揚穆二郎言語之間對楚歸荑的□□羞辱,更意在讓沈晚舟看清楚歸荑原來是這般德行。
楚歸荑頓時臉色一沉他,目光轉為幽深,急忙追問——
“長公主門客三千,雖說閱人無數,但臣的心性如何,不足令長公主掛齒……長公主怕是也人老了眼花了,看不清辨不明。”
楚歸荑句句話都往長公主心上戳刀子。
長公主先是霍然一驚,再後是胸中怒意起伏。
自己為何這般年歲無夫家依靠,還不是因著當年孟伯癡情於葉啟,奉雪宴上帝師言道與葉(葉)尚書是友,輩分不可亂,孟伯知曉無望出走。
她……等了許多年,年華已逝,再無了嫁人之心。
楚歸荑看來是鐵了心要開罪長公主了,孟伯攔不住,沈晚舟與穆武未上前,其餘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沒意思的話,長公主請先走吧,臣還要管教自己的學生~”
楚歸荑的聲音如蒙冰雪,叫人不寒而栗。
孟伯實在不願再看長公主臉上的窘態,輕咳了幾聲。
沈晚舟旋即開口做起了和事佬。
“姑姑若實在不放心這的事,雲衍可留下幫楚少傅料理一二……”
給了台階,長公主自然是麻溜地下了場,隨著孟伯出了華清樓。
沈晚舟眼眸含笑地看著楚歸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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