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漠年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一片緋紅。
像極,在夢那繽紛落櫻的顏色。
傅漠年撐著床坐了起來,視線從窗外收了回來,抬手摸摸腦袋,睡前那種猶如電鑽般刺痛的感覺已經消失,此時的心,平和舒緩如潺潺清溪。
他下了床,簡單洗漱了一下,然後推開了隔壁加護病房的門。
病床邊坐著的傅淑怡,聽見響聲轉過頭來,見是他,起身迎了過來。
“漠年,你醒了?”
“五姑姑!”,傅漠年跟她打過招呼,視線轉向病床上的老爺子,“爺爺現在情況如何?”
傅淑怡扶著他的肩膀他坐下,“鄭院長讓我們不用擔心,老爺子各項指標基本恢複正常,就等他醒來就是了。”
傅漠年嗯了一聲。
傅淑怡拖了張凳子,在他身邊坐下,壓低嗓音對他說,“漠年,剛剛於家的人來過,說是為辰光那小子道歉……”
傅漠年冷冷剜她一眼,“五姑姑,這是你爹,你是要幫著外人來勸我?”
傅淑怡“咳咳”咳了兩聲,“漠年,這那是幫外人呀,就是最近,家老幼閑話多著呢,說的是什,我不說,你應該也能猜到。”
傅漠年臉色寒如霜,想不到,柳慕秋一個外人,都知道不能在這關頭來刺激他,想盡辦法都要他平靜下來。
而眼前的,明明是除了父母兒子外,最親的親人了,卻非要挑在這種時候往他心窩子上狠命地捅。
“五姑姑,那些閑話,我向來不放在心上,我在意的,是那些本該為我說話的人,不知為何,如今一個個都恨不得我早點死!”
傅漠年一向不願把人往肮髒想,隻是,有些人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做個人,卻非要做畜生。
就像這個五姑姑,從前,她許多時候還是會向著他的。
但不知從什時候開始,她也像其他叔嬸姑姑一樣,變得貪婪變得為了錢為了勢而不擇手段起來。
傅漠年的耳邊,又隱隱,有刺耳的電鑽聲在轟鳴。
傅淑怡敢怒不敢言,尷尬地輕笑一聲,“漠年,我可是真為你好,你怎能這說我呢!”
傅漠年微微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去回想夢中那片落櫻下那幾張像陽光一樣溫暖的燦爛笑臉。
“你走吧,爺爺有我照看著,你們誰也不用假惺惺來湊熱鬧了。”
這些人,不來還好,來了,不是想氣死爺爺,就是為了氣死他!
傅淑怡雖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但還算識趣,見傅漠年臉色不太好,便打住了話,悻悻地起了身,最後,突然想起什,又問。
“誠琛已經回來了,上次跟你說……”
“再看吧……”
傅漠年閉著眼,淡淡地給了她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傅淑怡狠狠瞪了他後腦勺一眼,轉身,摔門離去。
……
傅漠年去隔壁睡覺之後,柳慕秋給傅老爺子施完針,和幾位專家們在病房又待了一會兒,確認老爺子完全無礙,這才起身從病房離開。
鄭院長說傅漠年就在隔壁休息,她便輕手輕腳推開門,走到床前,見傅漠年睡容平靜,呼吸平緩穩定,心稍稍放下一些。
伸手將他手放平,給他把了把脈像,確認他無大礙,這才完全舒了一口氣。
傅漠年這個人,大概算是她見過最沉得住氣的人之一了。
可今天,她卻能明顯感受到他那衝冠的怒火,雖然,他一路都在克製,但越是克製,往往又越是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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