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木烈獨自一人坐在歸城的城頭,望著南方。
他一直有個問題不明白,為什那多的中原人,臨死之前,都要回望一下南方。
現在他似乎是有點懂了,這南方的確令人有些向往。
“你要在這個破城頭做到什時候?”犬神的聲音在蒙木烈的腦海中響起。
蒙木烈回過神來,幾日的相處下來,他慢慢熟悉了犬神的力量,對於這個北夷人心目中唯一的真神,他也從畏懼轉變成了尊敬。
“尊敬的犬神,有何吩咐?”蒙木烈腦海中的意識回問道。
“我倒是沒什吩咐,隻是已經過去兩天了,你那前線的北夷勇士們,怕是快要死完了。”犬神無所謂地說道。
蒙木烈有些驚訝:“晉城發生什事了?”
“我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地削弱,要知道,我的力量來自於北夷勇士的念力。現在一步步削弱了,要那些北夷人不再信奉我,要…死了。”
蒙木烈騰身站起:“難道綦毋闊邪開戰了?我去看看!”
蒙木烈現在心有些暗暗後悔,臨走時沒和綦毋闊邪交代一番,他一定是等不及,直接開戰了。
歸城邊的北夷士卒,聽到牆頭上傳來動靜,仰頭望去,一直坐在那的大汗此時不見了蹤影。
“大汗去哪兒了?”
“大汗去哪兒,難道還要跟你匯報一聲嗎?別多事了!過幾天就是我們護送輜重了,若是再出了差錯…”
……
戰場上,北夷兵和羽林軍已經廝殺了足足兩天兩夜,人數已是來回換了幾波。
雙方人馬各自回城歸寨修整數十次之後,仍舊重新踏上戰場的大有人在。
晉城以北,流淌的血水都匯成了一條小溪,向東流去。
至於屍體,運氣好的,倒是能被自己相熟的人拖回,運氣差的,早就被踩踏成了一堆爛泥,臭不可聞。
周子儒站在牆頭,腐爛的氣味甚至都沒讓這位世家公子皺一下眉頭。
下方的戰場,由最初的雙方幾十萬人的對壘,變成了僅僅幾萬人的混戰。其他人,要死了,要忙著吃飯休息,畢竟,近百萬人的大戰不是那容易分出勝負的。
羽林軍不敢退,因為一旦退了,中原就算徹底淪喪,商城的城牆甚至還不如晉城的高大。
北夷兵不敢退,則是因為綦毋闊邪將重狼騎殿後,充當督戰隊。
周子儒對於下方幾萬人的混戰沒什太大的興趣,仗打到這個份上,連續兩天兩夜的廝殺,已經沒什指揮的必要了。
他麻木了,綦毋闊邪也麻木了,雙方的士卒更是早就麻木了。
人人心想的都是多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
周子儒現在盯著的方向,是晉城東北角,那相比較城下的屍山血海來說,簡直就算是一塊淨土。
而現在,那塊淨土上,正在做著一個交易。
方乾龍的屍首,換綦毋闊邪兩個親弟弟的腦袋。
易小刀一個人,手拎著兩顆早已風幹的腦袋,徒步向北走去。身後也有數千兵馬,是周子儒執意安排的,以防不測。
對麵則是四名重狼騎,抬著方乾龍的屍體,也緩緩走了過來。
四名重狼騎的身後,是整裝待發的一萬北夷兵。
綦毋闊邪本人卻是沒來,原因不為別的,他實在是怕了易小刀的火。
易小刀臉上沒有什表情,閑庭信步的樣子,手上提著的腦袋,也是晃悠個不停,就仿佛像是從村頭剛打來的兩壇酒一樣。
四名重狼騎也知道對麵這個人是誰,那目光之中沒了之前的冷漠森然,取而代之的是戰戰兢兢。
“武定公…這是屍體,手臂處曾被斬斷,現已縫好。眼睛…被搗碎了無法複原,除此之外,已是全屍,還請武定公驗看。”
一名重狼騎猶豫著說完,掀開了蒙在臉上的白布,給易小刀露出了真容。
易小刀看了一眼,方乾龍身上已沒了一塊好肉,不是淤青便是傷口。不過好在,還能勉強辨認得出來,是他。
易小刀沒有說話,將手中兩顆風幹的腦袋隨手丟在了地上,咕嚕嚕地滾到了重狼騎的腳步,可他們誰也不敢去撿。
“武定公一人不便,我等願將屍首送過去。”重狼騎示好地說道。
易小刀走上前,單手接過了方乾龍屍體下的木板:“不必了。”
僅僅隻是抓住了木板的一端,就將整塊木板包括方乾龍的屍首端住了,甚至都沒有晃動一下。
幾個重狼騎嚇得連連後退,這根本就是人所難以做到的。
易小刀“端著”方乾龍的屍首,向地上示意道:“這兩顆腦袋不是我砍的,但是你們回去告訴綦毋闊邪,他的腦袋,我要定了。”
說完,易小刀便不顧這四名重狼騎,雙手將方乾龍的屍首高高舉起,定在頭頂,轉身回去。
四名重狼騎手忙腳亂地在地上撿起兩顆腦袋,撤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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