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打開音樂煮咖啡。以往她喝牛奶咖啡，利昂喝espresso，後來她被同化了。現在兩個人分開，喝espresso的習慣卻一直保留下來。

    生活就是這一點可怕，相處久了，已不知道是愛情還是習慣，也許習慣是比愛情更強大的一種感情。

    夜幕降臨，沒有開燈的房間。喝完三杯熱咖啡，玫瑰才覺得骨骼慢慢放鬆。剛才是打了一場仗，她贏得很危險。利昂，你怎能把我丟在這危險的處境，沒有人比你更知道萊斯禮是怎樣一個人。玫瑰想著，想哭。是誰的錯呢，那多誤解，一層一層如繭，讓人呼吸不透。

    中文電台在放一首老歌：我們不是天使，我們隻是孩子，尋找可以安躺的海港。不管天地蒼茫不怕迷失方向，總有互相擁抱的臂膀。我們不是天使，我們終將飛逝，淪落在五光十色流浪。難道他們想像的天堂是一個沒有欲望的地方，難道我們垮掉的翅膀早已被這個世界遺忘。

    玫瑰試圖把全部事情整理清楚，可是大腦似乎不能運轉了，剛剛與萊斯禮對峙的勇氣已釋放掉。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玫瑰忽然想到，現在真正危險的，是沙曼。

    她對萊斯禮撒了一個謊，她說沙曼蘇醒了要指證他。她隻是在試探萊斯禮，但萊斯禮接下去會怎做？玫瑰撥電話給利昂，響了一分鍾，沒有人聽。她穿上風衣出去攔到第一輛經過的計程車去車站，她要回巴黎。

    玫瑰的手仍有公寓的鑰匙，是她離開時，利昂放在她的行李。這是一種承諾，他把她當作這所公寓的主人。

    回到家，是淩晨三點。玫瑰笑，她仍會把這個地方稱作，家。

    家沒有人。她把一盞一盞燈都打開，每個房間看過，利昂不在家。再撥電話，仍無人聽。利昂，求你……玫瑰忽然覺得非常虛弱。從來沒有一個時刻，她像此刻這樣需要他。利昂，你在哪。

    和衣在床上躺下，淚濕了一個枕頭。她覺得她其實是愛著利昂的，隻是她一直沒有正視這個問題，或者是不敢承認這是事實，她不敢承認，這個世界上的男人不隻有亞曆士一個。她曾經以為會地老天荒的愛情最終流逝在時間。這兩年多，七百多個日子，她其實已經愛上枕邊這個男人，如果這都不算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