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父母去往中國的伊莫夫是在十二歲那年第一次見到瓷娃娃似的小羅婕，那個時候的小姑娘才八歲，粉雕玉琢說話軟軟嚅嚅的。

    和爺爺在西伯利亞見過大世麵的伊莫夫當時就非常嫌棄地想，站雪地都看不見人的小女孩有什可愛的，這種小孩連爺爺養的棕熊都不會吃。

    後來又過了四年，當伊莫夫差不多要把那朵中國小玫瑰遺忘掉時，父母突然在某一天把她領到他跟前，對他說：“羅婕以後就是我們家庭中的一員了，你是她的哥哥，記住，要像愛護爺爺送你的□□一樣愛護她。”

    那時的伊莫夫不知道眼前沉默的小玫瑰經曆了一場巨大的人生變故。

    他隻覺得非常煩躁，為父母莫名其妙就帶人回家的行為感到憤怒和不理解。

    雖然到了莫斯科，但羅婕不會說俄語，隻會說中文和一些非常簡單的英語。

    伊莫夫每次跟羅婕交流溝通都會急出一身汗最後把自己氣到自閉。

    然而因為父母常年不在家，爺爺又在西伯利亞，為了不讓那個麻煩的小姑娘受委屈跑到老爸老媽麵前告狀，正值叛逆期的他不得不憋屈地把身體的叛逆因子團吧團吧扔一邊去，捏著鼻子開始認命地學中文努力嚐試跟羅婕講上話。

    雖然後來的學習成果似乎出了一些差錯，不過好在最後還是達到目的了。

    羅婕在學校被人欺負了。

    桌子上被人惡作劇地刷上了暗紅色油漆，作業本撕得稀碎，散落在座位旁邊，抽屜甚至還有一堆死老鼠。

    看到回家後內斂含蓄的小姑娘黑曜石般的瞳仁染上霧氣，漂亮的眼尾熏得緋紅，伊莫夫腦子的弦差點沒給撅斷。

    “誰做的？”他聽見自己出乎意料的冷靜低啞的聲音。

    羅婕仰起臉，對上他那雙閃爍著怒火的冰藍色的眼，嗓音顫抖：“是一群很討厭的男生做的，他們想讓我跟他們一起玩，可我拒絕了他們。”

    “聽到，下次有人欺負你，你就直接給我打回去，打得越狠越好，隻有以牙還牙別人才不會敢再惹你，知道嗎？”伊莫夫蹲下來平視她，“以後你必須跟著我學散打，這樣別人用暴力對待你你就能回敬他。”

    盡管小姑娘抽抽噎噎，但還是非常認真地點頭答應了：“好。”

    後來，能單手撂翻一個同齡人的羅婕按照伊莫夫說的，把那群缺少社會的毒打的男生狠狠地揍了一頓，從那以後學校就沒人敢招惹她。

    學校放寒假期間，伊莫夫照慣例坐火車去了西伯利亞，打算在老列維奇家度過一個愉快的冬天——當然，那朵小玫瑰也被他一起打包過來了。

    這是羅婕在西伯利亞度過的第一個寒冷刺骨的冬天，她原本以為莫斯科已經夠冷的了，沒想到西伯利亞地區更冷，冷到她不得不三層外三層把自己包成個圓滾滾的球。

    伊莫夫看羅婕這樣，毫不留情地嘲笑她：“連剛出生的嬰兒都不會像你這樣怕冷。”

    一條紅色針織圍巾把羅婕的臉遮住大半，她沒有搭理對方的嘲笑，轉著眼珠好奇地透過二樓窗戶欣賞外麵無垠的雪景。

    陰沉的天空下掠過幾隻出來覓食的寒鴉，依稀可以看見遠處的枯敗的樹枝上壓著銀白的雪。

    順著一望無際的雪地往更遠處看，老列維奇背著□□走向樹林的身影逐漸變成一顆黑點越來越模糊。

    “我們去打雪仗吧！”羅婕仰頭亮晶晶地看著伊莫夫，幾縷白氣從圍巾冒出來，很快就彌散在冷峭的空氣中。

    伊莫夫眯起冰藍色的眼，這一瞬間的他就仿佛是一隻棲息於雪原的大貓。

    他哼笑，聲音低磁：“小玫瑰，你確定要和我玩打雪仗？”

    羅婕猶豫不解：“不可以嗎？”

    “可以，當然可以！”少年朗笑。

    這場雪仗還是變成了伊莫夫單方麵的屠殺，羅婕幾乎要被鋪天蓋地的雪球砸蒙了，頭發上大棉襖全是冰冰涼涼的雪，身體卻是熱的。

    來了興致的伊莫夫甚至想把羅婕埋進雪地，堆上一個各種意義上的“雪人”。

    “臭小子！停下！”

    打獵回家的老列維奇一聲中氣十足的吼叫及時製止了他的動作，羅婕好運氣地逃過一劫。

    等伊莫夫帶著羅婕把老列維奇家周邊的雪原探索得徹徹底底之後，窩在家快要發黴的他打上了那杆□□的主意。

    他在二樓房間找到了正認真讀著一本編程書的羅婕——那本書是在莫斯科時隔壁鄰居維克多送給她的。

    “小玫瑰，別看書了，我帶你去林子打一隻野兔今晚烤著吃。”

    羅婕睜大了眼睛，十分驚訝：“你一個人偷偷去打獵，爺爺知道了肯定會教訓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