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晉傻乎乎地楞在原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幫秦楚楚報仇，做她除暴安良的大英雄，還被討厭了？

    百晉從未如此受挫過，他咬著牙罵道：“我也不想見到你！忘恩負義！反複無常！難怪被人拋棄！”

    心中的一口惡氣出完，百晉覺得舒坦了，可看到秦楚楚臉色鐵青，心中立刻就有了悔意，隻是麵子上還維持著倔強。

    秦楚楚都準備回靈界了，聽到百晉這樣罵她，這幾日壓抑的委屈全部湧上心頭，眼淚又掉下來，她不想讓百晉看到，強忍著淚轉頭沉默地離開了。

    百晉知道這次秦楚楚是真的生氣了，可是又覺得自己沒錯，他呆愣在原地，看著齊煥進來發現受傷的陳夫人，又驚慌地叫來更多的人。齊煥似乎又變成那個深情款款的模樣，守在陳夫人身邊寸步不離。

    屋子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又是給陳夫人更衣，又是幫陳夫人敷藥。百晉站在屋子的最中間，來往的人從他的身體上穿過，他本就是個器靈，不會被人察覺到，早就熟悉這種感覺，卻還是第一次清晰地發現他是這孤獨。

    就算齊煥再怎不喜歡陳夫人，在看到她身染鮮血時是真的會緊張擔憂，朝夕相處的這段日子沒半分感情肯定是不可能的。

    百晉和秦楚楚雖然算不上朝夕相處，但也是每天都見麵，可為什秦楚楚就這無情呢？更何況他也沒招惹過她，怎就被討厭了？

    百晉心情沮喪地回到靈界，大概是受情緒的影響，所到之處皆是陰雨連綿，理所當然地淋成了落湯雞。

    他坐在一棵參天古樹下避雨，不想回樹林去，那有和秦楚楚一起的回憶，也不想去武帝的陵寢，去了肯定會被取笑，還能去哪呢？

    算起來，他在靈界五百多年獨來獨往慣了，秦楚楚還是他的第一個朋友。

    之前的十幾任主公也曾到過靈界，可他們大多數都已經投胎轉世，留在靈界的幾位也算不上朋友，更像是君臣，比如武帝在百晉心就和兄長父親差不多，而文帝則像百晉難以應付的尊師。

    文帝是他的曆任主公中最懂人心、最會權術的一位，要不去請教他？說不定他有辦法讓秦楚楚回心轉意。

    打定主意後，百晉站起身，像隻大狗一樣甩了甩頭，將一身的水汽散盡，這才從樹下走出。

    百晉站在文帝的陵寢前，仰頭看著高大的墓門，上次他來時這門才不過三尺高，他直接就翻進去了，現在怎看都有十尺以上了。

    門上雕刻著壁畫，他沒心情細看，大概瞄了一眼，應該是讚頌文帝的過往，百晉繞著墓門觀察了半天，沒找到突破口，看來隻能想辦法把門砸個洞了，百晉搓了搓手正準備動手，旁邊的守衛跑過來將他團團圍住。

    守衛中有人認識他，笑著為他讓開道路：“原來是百晉大人！快開墓門！迎貴客！”

    “文帝一向節儉，你們做這奢侈的墓門，不怕被他訓話嗎？”百晉還記得以前追隨文帝的那段時光是自己過得最清苦的一段日子。

    “不會，我們不是文帝的守衛，”帶頭的守衛指了指隔壁奢華的景帝陵寢說：“我們是景帝麾下的，奉命守護文帝陛下。”

    文帝的陵寢樸素莊嚴，和隔壁奢華秀麗的景帝陵寢形成強烈的反差感。

    據說那位景帝崇拜自己的老祖宗，非要將陵寢選在文帝陵寢的附近，好在死後成為鄰居。

    可能這就是別樣的有誌者事竟成吧，景帝的願望實現了，是以他不止將自己的陵寢建得無比輝煌，還翻新了老祖宗的陵寢，幫他安排了眾多守衛。

    百晉跟著守衛進入陵墓的正殿，環顧四周，可以用家徒四壁形容了，屋內隻有一張書案，兩個蒲團，其他什都沒了，很有文帝的風格。

    “小晉，別來無恙。”屋內沒有半點人影憑空響起一句話，在空曠的墓室回蕩。

    百晉以為文帝在他身後，轉過身卻什都沒有。

    瞬息間，昏暗的房間突然變得明亮，粗糙的土胚牆變成了光滑的白牆，掛著名貴的書畫。

    文帝盤腿坐在百晉身後的蒲團上，倒了一杯茶，笑著說：“你很少主動來找朕，可曾是遇到了什煩心事？”

    “你怎又耍我。”百晉鬱悶地再次轉回身，文帝要比武帝溫和多了，但是他真不太擅長和這種彎彎腸子的文人墨客相處。

    “也不是遇到什煩心事，就是我交到朋友了，但是最近對方不理我。”百晉泄氣地坐在另外個蒲團上，接過文帝蒸的茶，一飲而盡，“這是什茶，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