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聽潮走上台階去叩門,周小山一看開門的人居然是晏七,這才反應過來,眼前這座 “晏府”應當是晏家在京城的故居。
晏七一見晏聽潮的麵兒就竹筒倒豆子的開始“哭訴”。
“我接了消息,說公子兩天前就到了京城,可左等右等也沒見公子回來,可急死我了,到處派人在找。公子你去哪兒了也好歹給我說一聲啊,我擔心的兩天兩宿都沒睡著,就在門房這兒守著。”
晏七捂著心口,完,扭頭笑微微看了她一眼,“我居然忘了告訴你,我還沒成親。”
小山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好奇,他這個年紀應當早該成親了吧。莫非是因為守孝?
晏聽潮坐在廳喝茶等飯,居然也沒有前去拜見嫂子的意思。想必是天色已晚,不大方便。
這晏家老宅建的又大又氣派,隻不過從窗戶和地磚看,房子已頗有些年頭,有些角落露出年久失修的跡象。
大戶人家的廚房隨時有人待命,熱水吃食都準備的很快。不多時,晏七就帶人端上來飯菜。
廚房準備的略顯匆忙,飯菜不甚豐盛,可比清風苑師父那的夥食好上百倍。周小山結結實實的幹了兩碗飯。
兩人放下碗筷的時候,窗外有一盞燈籠從夜色中緩緩而來。
晏七小聲道:“夫人來了。”
晏聽潮點點頭,拿起絲巾擦了嘴角,起身走到門外迎著。
周小山也趕緊離開飯桌,準備向這位方夫人問安。
不多時,門外響起晏聽潮的問候,“大嫂近來身體可好?”
“還好,一直吃著懷善堂的藥,雖不見起色,也沒有加劇。我已吩咐下人將你的房間打掃過了,那位女客的房間也收拾好了。”
門外的這把聲音輕輕軟軟,如婉轉溪流,溫柔綿脆,悅耳至極。
說話間,走進來一位中年婦人,年歲和李美娘差不多,和李美娘那大刀金馬的風采截然相反,方夫人是個風吹便倒的柔弱美人,素衣素顏,發間除了一隻玉簪,隻有一朵白色絹花,顯然還在孝期。
晏聽潮指著周小山道:“這位周姑娘,是神劍莊謝雲深的弟子,要隨我去揚州辦事。”
周小山忙屈膝行禮。
出乎意料的是,方素心一見她就變了臉色,不僅吃驚的瞪大眼睛,甚至拿在手的絲帕都嚇掉到了地上。
周小山很不理解,自己長的總不至於嚇人吧?這位方夫人為何是這個表情?
方夫人旁邊還跟著一個小丫鬟,趕緊撿起地上絲帕,遞給她。
方素心這才回過神來,匆匆忙忙擠出一絲笑意,“周姑娘生的真是好看,我都看的呆了。”
晏聽潮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周小山,是挺好看的。
周小山這些年一直易容成小子的模樣,沒人誇她好看,她對自己的容貌也不甚在意。她不信自己好看到能讓人驚豔的地步,那不可能。
方素心又問:“姑娘芳齡幾何?”
“我十七。”
“恕我冒昧,不知道姑娘幾月生辰?”
周小山愣了,這是什意思?見麵就問生辰八字?
她忍不住扭臉看了看晏聽潮。
晏聽潮好笑:“大嫂問的這細,隻怕要嚇到了周姑娘。”
他好笑是因為方素心這架子,很像是要替他做媒。
方素心窘道:“恕我失禮。我在家待久了,平素不見外人,連話也不大會說了,請周姑娘見諒。”
周小山大度的一笑:“不礙事。我是四月生的。”
方素心更加不自在,笑得十分勉強,“周姑娘也累了,早些歇著吧。小果,你好好侍候周姑娘。”
她身邊叫小果的丫鬟,大約十四五歲的模樣,胖乎乎的梳著雙髻,十分可愛,和晏七一樣,話挺多的。
周小山從她口中得知,這京城的老宅是先帝賜給晏太老爺的。
晏聽潮雖容貌過人氣質不凡,卻狂放不羈沒個正型,很難想象他爹竟是一員武將,官至四品,隻可惜英年早逝。
雙親過世後,晏長安便帶著晏聽潮移居揚州,方夫人獨居金陵,閉門不出,隻有看病的時候才出一趟門。
周小山再次不解,天目閣在揚州,晏長安也常居揚州,為何他妻子孤身一人住在京城。雖說金陵和揚州不遠,可畢竟夫妻分處兩地,實在有些怪異。
方素心給周小山安排的住處,位於晏府的西北角,名叫幽篁院,幽靜別致,靠牆邊種了一片修竹,月牆印著竹影,頗有幾分詩意。
周小山累了幾天,正準備洗漱睡覺,方夫人又讓人送來洗澡水和換洗衣物,還真是待客周到。
周小山也沒客氣,跟著小果去了竹林後的浴室。
兩個婆子抬了一桶熱水過來,已經替她兌好了冷水。
周小山關上房門,脫下衣服掛在屏風上,洗到一半,突然聽見窗外傳來細細的腳步聲,以及微弱的呼吸。竟然有人在窗外偷窺!
從腳步和呼吸判斷,都不是習武之人。周小山又羞又惱,扯過衣服披在身上,然後猛地往外一推窗戶,耳聽哎呦一聲嬌呼,窗外的人竟然倒地不起。
周小山探頭往外麵一看,真是做夢想不到,躲在窗戶後偷看她洗澡的居然是方素心。
方素心尷尬不已的從地上爬起來,“我想來問問姑娘,水熱不熱。”
這個解釋實在牽強,要真是問水溫,一是她沒必要親自來,二是沒必要這樣偷偷摸摸的站在窗外。
周小山不動聲色的回了句,“多謝夫人,水溫正好。”
“那姑娘接著洗吧。”方素心窘迫萬分,疾步離開。
周小山盯著她的背影,真的百般不解。
若說她想暗算自己?可她手無寸鐵,又毫無武功,能怎謀害?放迷魂香?自己和她初次見麵,無冤無仇的,沒道理要害她啊。
若單獨隻是偷窺,大家都是女人,有什好看的?
小山越想越覺得這個方夫人很奇怪,躺到床上琢磨半天,許久都沒睡著。
夜深人靜,這自成一體的小院格外靜寂,就在她半睡半醒之際,隱隱約約聞見了一陣陣的桂花香。
可她早起一看,這幽篁院中隻有修竹,並未種桂花樹,甚至從小院去花廳的一路,都未見一棵桂花樹。
奇怪,昨夜的桂花香究竟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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