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題時間有限，燕安抄了崔雲樓的答案：“見過各位皇兄皇姐。”

    片刻前揶揄過她的那個男子，人精似的，笑著說：“幾日不見，小六這客氣，見著四哥竟也知道行禮了。”

    原來這是四皇子，原來六公主見到四皇子不行禮的。看起來不像是驕縱無禮，更像是倆人關係還不錯，因此說話什的都無顧忌。

    她朝四皇子扯出個笑臉，叫道：“四皇兄。”

    四皇子斜覷著大皇女不善的臉色，搖著扇子道：“小六啊，大皇姐在呢，叫四皇兄也沒用。”說完旁若無人地以扇掩口，說悄悄話一樣：“四皇兄也怵大皇姐，幫不了你了。”

    這話說的俏皮，在場的人都能聽見，卻沒有什人敢笑的。倒是他身邊的另一個皇子，應景地冷笑兩聲。

    燕安的視線落到大皇女麵上，這位大姐姐還在用教導主任訓學生一樣的目光看著她，簡直要完。這時她身邊的那個女子說話了，邊說邊瞪燕安：“皇姐，宮禁時間快到了。母皇還在等著你，咱們要不然先回宮吧！”

    回宮好，回宮好！

    可大皇女的表情一看就不是想回宮的，她大概很想發脾氣或者是訓斥燕安一頓，深吸一口氣，忍住了。

    燕安站得規規矩矩，努力降低存在感。同時覺得自己這一步走得對了，很符合六公主以往的行事風格。至少現在達成的成就和以前的六公主一樣——給大皇女添堵。

    大皇女往麵走了兩步，有兩個太監搬了張椅子扶著她坐下，安安靜靜地垂首候著。大皇女揉了揉額頭，對身邊的那名女子輕聲道：“阿潔，肅清閑雜人等！”

    大周朝國姓為姬，這位皇女名為姬潔。

    姬潔稱是，做了個手勢，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隊侍衛，執劍驅走外麵圍觀的看客，就連紅泥綠蟻也被帶出去，關在門外。

    房門緊閉，屋內頓時安靜下來，大周朝的皇子皇女都坐著，地上跪著蓉娘，燕安和崔雲樓各站一邊，頗有些三堂會審的架勢。

    燕安眼見著地上的蓉娘抖了起來，自己卻是不太緊張的。

    目前她沒崩人設，又是大周公主。看大皇女的架勢，以及她送來六公主府的藥材來看，雖然大皇女對她有訓斥譴責，但這恰巧證明了，大皇女對六公主這個妹妹是有幾分偏愛的。

    果然，大皇女坐下沒多久，就開始將炮火對準崔雲樓：“雲樓，當初與小六的婚事是你自己應了的，如今你卻在芳菲院狎妓，這是什意思？”

    燕安替崔雲樓感到冤枉。

    六公主的男寵都排到十六了，崔雲樓這才第一個。

    崔雲樓一撩衣擺，跪下了：“雲樓自知有錯，明日便進宮向陛下請罪。”

    姬潔橫眉一豎：“你想退婚？！”

    崔雲樓低頭道：“雲樓配不上六公主。”默認了。

    姬潔怒道：“你說退婚便退婚？！把大周公主當作什？！”

    大皇女伸手示意姬潔閉嘴，這時門外有人叩門，恭敬道：“大殿下，人帶到了。”

    “進來。”

    門外進來兩個女侍衛，一左一右提著個小丫鬟，小丫鬟哆哆嗦嗦不敢吭聲，一見蓉娘就跟乳燕投林似的，撲倒在蓉娘身邊掉眼淚：“蓉娘子——”

    蓉娘一見丫鬟，眼淚也不流了，呆愣地跪著，認命死心一樣。

    燕安看這眼神交流，憑著她多年看電視劇的經驗，猜到了幾分。

    進來的女侍衛走到大皇女身邊，與她耳語幾句。大皇女點點頭，問：“雲樓，你認得這丫鬟嗎？”

    崔雲樓看了一眼，垂首道：“認得，這是蓉娘的貼身侍女小枝。”

    大皇女道：“那你還記不記得，你是如何與蓉娘相識定情的？”

    崔雲樓麵有柔色：“蓉娘溫柔體貼，知我懂我。我們二人互相傾心，因而海誓山盟，相守一生。”

    燕安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四皇子身邊的冷笑哥再次冷笑兩聲，對於崔雲樓這種兒女情長的話非常不屑。

    大皇女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不對！雲樓，你生性自持，潔身自好，素守君子之禮，從不踏入煙花柳巷。而小六雖貴為公主，行事卻隨意不羈。你說的不錯，這樁婚事原本是不相配的，不是你配不上小六，而是小六配不上你。”

    崔雲樓抬手行禮，道：“不敢。”

    燕安心道：這大皇女雖然偏袒自己妹妹，但畢竟是一家人，知道自家妹子是個什德行，竟然沒睜眼說瞎話。

    是親生的了。

    大皇女繼續道：“即使你們二人不相配，但這是皇帝金口玉言賜下的婚約，又得你親口應承，故而這樁婚事原本是順利的。但是——”話鋒一轉，大皇女對準蓉娘開火：“上月二十五日晚上，你在青竹館醉酒，此二人潛入包廂，使計給你喂下催情散。蓉娘爬上了你的床，你又不願委屈了她，這才與她在一起。”

    大皇女招招手，門外又有侍衛帶來踉蹌而行的一個中年男子。進了門就磕頭求饒：“公主恕罪！都是蓉娘子指使我們幹的！小人一時鬼迷心竅，求公主饒命！”

    姬潔下令：“堵上嘴！”

    大皇女看向崔雲樓：“青竹館的守門小廝和蓉娘身邊的丫鬟，都已經招認了。雲樓，你們二人從相遇糾纏開始，就是一場算計。”

    看到這，燕安服了：不愧是一代女帝的大女兒，這點時間就能把前因後果弄明白，還能把人拷過來當麵對質。

    蓉娘麵如土色，任由枝兒搖著她的袖子哭泣，徹底說不出話來。

    崔雲樓重重一震，緩緩磕頭，抬首卻說：“殿下，這些我都知道。”

    大皇女沒說話，姬潔卻不信，反問：“你真的知道？”

    崔雲樓抬起頭，不卑不亢地與皇女對視：“我知道。”

    蓉娘無聲流淚，癡癡地望著崔雲樓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