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郎不是很熱絡，垂眼施禮：“見過四殿下，六殿下。”他的眼神落在解敏行麵上，神色緩了緩，兩人大概是認識的。

    看到坐著的懷舟，打量片刻，頷首見禮，懷舟微微一笑，亦客氣頷首。

    四皇子樂地拱手，叫了一句：“張兄。”轉頭對燕安說道：“你看張玉郎如何，上回你也見識了他的舞姿，這次就不跳了。皇兄特意囑咐過他，穿上你最喜歡的那件衣服來見你。看在你生辰的份上，便宜你了，就送給你做十七房男寵吧！”

    燕安：“”她什時候說最喜歡這件敦煌女神服了！她什都沒說過好不好！不要汙蔑她！燕安刻意沒去看懷舟的笑容，她心驚肉跳地湊近四皇子耳邊：“不要鬧了！你看人家那臉色是要給我做男寵的樣子嗎？快點送人家回去！”

    誰知道四皇子這個大嘴巴立刻嚷嚷：“玉郎，先前已經問過你，現下當著六公主的麵再問你一次。你可願意入六公主府，成為她的枕邊人，盡心盡力服侍她？”

    張玉郎：“願意。”

    四皇子：“既然你願意，怎擺出這樣一張臉？”雖然沒有心思，但這個問題燕安也很想問。

    張玉郎一臉平靜：“喜不自勝，笑不出來。”

    燕安：“”

    四皇子樂不可支，對著燕安笑道：“你們兩個真是天生一對，他和你一樣可愛。”

    燕安：“”

    她對著四皇子耳朵小聲逼逼：“我腎虛腎虛腎虛！上次都說了我有心無力，為什要送來！！人家在梨園大好前途，何必困在公主府自毀前程，連上街買東西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四皇子似乎是被她的聲音震得，愣了一愣，看著燕安片刻，終於說了兩句人話：“唉，你不知道，這張玉郎是我的好友，一直被苗大人覬覦，多虧我擋著那色鬼才沒能得手。可巧的是，過段時間我可能要出遠門，看顧不了他，所以就想辦法將他送來你這。小六，就當幫哥哥一個忙，留他在府住著。那苗大人怕你的鞭子，絕對不敢上門騷擾。”

    早說不就行了，燕安那點感動差點被他的騷操作磨沒了。

    正要答應，四皇子又恢複了那副死樣子，在她耳邊賤兮兮的：“唉，幫人幫到底，要不然你將我家敏郎也收了吧，他長得好，人也很好，收做十八房男寵不虧的。便宜你了。”

    那可是嫂子！嫂子啊！

    燕安一拳頭錘到他身上，斬釘截鐵拒絕：“你說的什混帳話！嫂子在看你！！”

    四皇子福至心靈，竟然明白了嫂子指的是誰，扭頭就看到他的敏郎側首，溫柔地對著他露出了森森微笑。不禁一個哆嗦，和因為懷舟坐立不安的燕安抱團取暖，“你說得對，我要是把他送出去，今晚命不久矣。”

    燕安戰戰兢兢地宣布了新任十七公子的誕生，戰戰兢兢地請張玉郎入座，戰戰兢兢地看著張玉郎坐在自己的另一邊，心虛地不敢挪窩。

    接下來是尋常的團圓宴席，一頓飯吃得十分安靜，小睿舉著筷子不敢夾菜，小盤子鎮定自若地扒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四皇子吃了沒幾口，又開始發瘋，招呼人：“上酒來。”

    燕安想起自己在芳菲院醉生夢死那三天，臉都綠了，掐住四皇子的胳膊擰：“別鬧了！你沒看大家都在吃飯，誰都不想喝酒！”

    話音未落，燕安就被打臉了。

    率先去拿酒壺的是張玉郎，這個剛入府的十七公子，一點也沒有要討好未來主人的意思。接著是四皇子，然後是解敏行，最後連懷舟也拿起了酒壺。他對著燕安搖了搖酒杯，說道：“昨夜見公主拿著葡萄酒不放，今日一嚐，果然不同凡響。”

    燕安：“”她心虛得不敢說話。

    她忽然想起少了一個人，看向站著的綠蟻，她和紅泥說是尊卑有別，怎都不肯入座。她問：“杜子鶴呢？”綠蟻答：“醉酒未醒。”

    燕安：“孫大夫怎說？”

    “睡足了就好。”

    燕安點點頭，杜子鶴是她帶出去的，非常仗義，替她擋了不少酒。這是個好人，燕安之前心生偏激，竟然想要利用他，不禁有些愧疚。再怎樣，他喜歡的是六公主，不是燕安，燕安不應該騙他。可是要告訴他，她不是那個六公主，似乎也很難。

    不知不覺就想了很多。甫一回神，燕安驚奇地發現，新上任的十七公子已經醉倒了。解敏行一杯接一杯喝酒，似乎有心事。四皇子也不攔，因為他也有點暈了，竟然還嘲笑伏在桌上的張玉郎。

    唯有懷舟，始終清醒，是真的在品酒。看到燕安，露出個微醺的笑容。燕安不知怎生出一股解釋的欲望，剛要起身，肩膀上一陣大力將她按住了。

    四皇子這個醉鬼搖搖晃晃，扳著她的臉認人：“小六啊，你怎變了個樣子？”

    燕安心頭一跳，雖然知道四皇子指的不是她穿越那件事，不免還是緊張，問道：“我變了什樣子？”

    眯著眼看了許久，四皇子一笑，“變得討喜了不少，以前是個討厭鬼，現在是個可愛精！”

    燕安心神一鬆，無奈地應付醉鬼：“那你是喜歡我現在這樣，還是以前那個樣子？”

    “都喜歡，誰叫你是我妹妹呢。”

    “假如我不是你妹妹呢？”

    四皇子嘿嘿一笑，道：“不是我妹妹也喜歡，你這脾氣對我胃口，我們不是兄妹，一定可以做一對交心的好知己，就像我和敏郎這般。”

    燕安心道：我可做不到像敏郎那般。

    不過她還是因為他的話而開心，他說得對，假如互不相識，假如有一天遇見，他們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四皇子為人風趣寬容，樂觀曠達，他的朋友一定很多，而且每一個人都很喜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