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鹿山是迄今為止他們見過的最奇特的山,  或者說最符合他們曾經想象中修行界的山脈。

    這座山並不如他們想象中大，也沒有動輒綿延數千上萬甚至更大範圍的廣闊，僅僅是一座綿延數百公的小山脈,  其內靈木遍布,  妖獸生活肆意，甚至還有一些看起來性情溫和,  完全沒有任何妖力的動物,  這種便是傳說中歸屬於仙族的靈獸。

    罕見的靈獸並非這座山最獨特的風景。

    聖鹿山的形狀獨特,  遠看就像是一頭伏在地上酣睡的鹿,  鹿身為嶺,  鹿腳為河,  鹿頭為山，其頭搭在肚子上,  蜷縮在大地之中,  其中鹿角最為顯眼,  兩根鹿角便是最高最陡峭的山峰,  漂浮的石橋組成十來個分杈和高峰連接在一起,  另一頭通往在何處卻看不出。

    “先前半不死曾說過,  聖鹿山遺址不顯於人前，每一根鹿角分杈都通往不同的地方。”蘇清抬頭看天上這十幾條漂浮的石橋,  “無論什種族,  一生隻能進一次聖鹿山，也就是說,  我們隻有一次機會。”

    “那你”

    “爸爸，那你覺得哪一條石橋是去找渾源球的路？”

    祁江剛開口就被金金搶了先,  氣得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看著挨著蘇清的金金,  胸口的這口氣更大了。

    他這眼刀咻咻咻地飛，金金誌得意滿地當沒看見，不過蘇清可不能讓祁江這氣下去，不然晚上遭殃的還是自己。

    “你跟個孩子置什氣。”蘇清伸出手抓住祁江的袖子扯了一下，成功把這口火給滅了。

    祁江語氣酸溜溜的：“你就縱著這個逆子爬到我頭上作威作福吧。”

    “怎跟個小媳婦似的。”蘇清忍俊不禁，給金金遞一個眼神。

    “姐姐以前說，電視上的孩子回到家，父母要三天才嫌棄呢。”金金無奈地往旁邊挪了一步，“我這才回家不到一天，你們就不疼我了。”

    “這可不關我的事，是你祁叔叔氣性大。”蘇清笑著搖頭，“這鍋我可不背。”

    金金在一旁輕哼，小聲嘟囔：“什祁叔叔氣性大，還不是你慣的。”

    祁江挑眉：“知道你還不離遠點，打擾長輩的個人生活實乃大不孝。”

    金金更無奈了，又往一旁挪了一步，連連點頭：“是是是。”

    他小聲嘟囔：“才半年不見，比以前還霸道。”

    祁江冷笑，剛想說什便看見蘇清瞥了他一眼，頓時便不說話了，環著蘇清的腰言歸正傳：“蘇蘇，你還沒說，你覺得哪條石橋給你感覺最好呢。”

    “我也說不準，先上去吧。”蘇清搖頭。

    大家跟著他一起上去，因為他們還要找聖鹿山附近的傳送陣，造化樹和向生樹就沒去，等他們上山了便帶著小扶桑開著飛舟在附近搜尋。

    器靈雖說知道傳送陣的大概地址，可如今物是人非，這傳送陣還在不在，又具體在哪他也不清楚，是以隻能再花點時間去尋。

    金金陪蘇清上山也並非是想陪著他進入同一條石橋，聖鹿山是一個遺跡，遺跡中一般會有傳承，以蘇清的想法，金金鐵定是要進去碰碰運氣的。

    至於祁江，他雖然不是妖族，可也說不準這聖鹿山有什適合他的東西，進去或許也能得到一點機緣。

    當然，畢竟他不是妖族，選擇也不大，既如此還不如和蘇清一起選，這樣進入遺跡之中也能相互照應。

    先前他們都說好了要來拜訪妖鹿聖者，所以進了山之後，他們也沒有著急上橋，而是尋了一個鹿頭附近的地方敬香行禮。

    祁江和蘇清是人族，他們便隻是單膝跪下，金金是妖族，他便行了跪拜大禮。

    一炷香燃盡，一家山口飛至鹿角山上，看著頭頂綿延幾十公卻不知通向何方的石橋。

    “爸爸，好奇怪。”金金突然皺眉。

    蘇清心咯一下，有些緊張：“怎了？”

    “我好像覺得有什東西在呼喚我。”金金很是驚奇，剛剛香燃盡後就有這種感覺了。

    祁江眼神一閃，再次打量頭頂的石橋：“知道是哪道石橋嗎？”

    “那個！”金金指向最上麵的第二道石橋，又輕咦一聲，“爸爸，叔叔，你們有看見一道金色的門嗎？”

    祁江和蘇清對視一眼，別說金色的門了，連金色的太陽都神奇地被擋住了，他們一絲金色也看不見。

    待他們搖頭，金金撓了撓頭：“那我還是不要去了。”

    “當然要去。”祁江下意識道，“你的機緣到了，直接進入那道金門。”

    金金有些奇怪，下意識點頭，點完頭又很不確定這會不會有危險，可看著爸爸和叔叔高興的表情，他又覺得爸爸和叔叔走南闖北，見多識廣，他們覺得是自己的機緣那肯定沒錯了。

    “那我先去了？”金金往前走了半步，回頭看向兩位家長。

    “去吧，到時候誰出來得早便在山下等就是。”蘇清笑著點頭。

    金金應了一聲，召喚出金色的翅膀飛向上方，輕輕鬆鬆地到了第二道石橋上，朝下方一直看著他的爸爸和叔叔揮手，隨後便一路跑向金門所在。

    很快，金金便消失在石橋盡頭，在下麵看他隻是在盡頭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確認什，隨後便跑進去，突然在空中消失。

    “孩子去尋自己的機緣了，那你想選哪個石橋？”祁江收回視線，重新看向蘇清。

    “直覺不出來。”蘇清有些遺憾，“隻能猜了。”

    好消息是，聖鹿山遺跡是有規律的，雖說每道石橋都通往不同的區域，可按照器靈所說，石橋越往上對妖族受益越大，能接受的傳承也越好。

    當然了，這是一個雙向選擇的過程，你選擇了石橋，石橋內的傳承也會選擇你，若是不傳承並未看上你，那連門都進不去。

    從上往下，第一道石橋是專門留給妖鹿一族的天驕，第二道開始對妖族一視同仁，越往下，傳承越差，也代表不同層次的天驕，這所說的層次並非指實力，也並非單純的資質，誰也不知道妖鹿聖者是如何判斷的。

    天賦、悟性、血脈、運道等因素都有可能影響最終的結果，是以以前的大多數妖族天驕都會從上往下走一遍。

    十二道石橋，其中有九道是傳承石橋，第十道石橋是考驗石橋，若是在這一道石橋上脫穎而出，那不被選擇的妖族天驕都能獲得一個強製進入一道石橋的機會。

    金金能進入第二道石橋，他能得到的傳承肯定很不錯，祁江和蘇清倒是不擔心他。

    不過金金有好運被傳承相中，蘇清他們就沒那個暈倒了，他們既然是人族，血脈也歸屬仙族和魔族，那當然不能選上麵的十道石橋了，是以他們的選擇隻有兩個。

    倒數第一和倒數第二。

    “還是別墊底了。”蘇清突然笑著搖頭，“這倒數第一聽著有點別扭。”

    祁江挑眉：“我也不想選這條。”

    兩人都笑了，也不浪費時間，直接飛到石橋上麵。

    一上來他們就知道為何之前金金沒有直接飛到石橋盡頭而是跑著過去，當蘇清他們飛到石橋上麵之後就能感覺到有一種強大的壓製力禁止他們升空。

    “是禁空。”蘇清自己感受著這股波動，“奇怪，不像是陣法，也不是威壓，好獨特的波動。”

    “好像是法則。”祁江捕捉到了熟悉的波動，又驚又喜，“居然是虛空法則。”

    法則向來很隱晦，他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明顯的法則波動。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蘇清對這個還挺有興趣的，他的陣法涉及到空間之道，如今能遇到那明顯的法則之力，他不太想錯過。

    祁江也是如此，他的煉器也涉及到空間之道，他也想在這多待一會兒。

    他們在起點站了好久都沒舍得離開，一動不動地站在石橋上麵。

    向生樹他們開著飛舟都轉了一圈回來，發現這兩小子跟傻子一樣站在上麵，還有點奇怪呢。

    “他們幹嘛呢？”向生樹飛到欄杆上，“怎動都不動？不會是頓悟了吧？”

    “你可能真的猜對了。”造化樹目露笑意，“常人都說聖鹿山是妖族一大聖地，可實際上妖鹿聖者對其他種族也很是愛護，若是實在有天賦，哪怕是不能得其傳承也會送上一場造化。”

    須知，這法則和神通都是通用的，可不會分什妖族人族。

    聖鹿山雖然顯露於世間，可山上和山下分別屬於不同的空間，向生樹他們也不知道聖鹿山送了什造化。

    不過他們也差不多猜得出來。

    “應該是虛空一道吧。”向生樹嘿嘿一笑，“妖鹿這小子以前最是懶散，若是一場造化能賜兩人，他肯定不會去再費其他的心思。”

    造化樹哭笑不得：“這倒也是。”

    祁江和蘇清相同的道是什？那自然是虛空一道了。

    雖然他們二人的靈根之中都有水與風，選擇卻各不相同。

    蘇清在水相關的大道上隻有一個冰係沾邊，可認真來算，這是造化樹為他選的，蘇清當初是因造化樹說冰冠對其有用才選擇冰係，他心對冰係其實是沒什興趣的，是以雖然領悟了一些法則，用得也多，實際上卻並不算太過重視，連底牌都稱不上。

    祁江倒是對水域有興趣，畢竟他說了他想要水域信物，可水與冰是不同的大道，妖鹿身為聖者，即便是再不著調懶散，給晚輩送造化的時候也不至於這敷衍，隨便選個水係一起送出去。

    蘇清說過他想要天空域主信物，這也是與風相關的大道，但天空之道也與虛空有關。而祁江這邊對風相關的大道卻是沒有興趣的。

    也就是說，在靈根上麵，他們都有不同的選擇，而且正好岔開了，也不知道是他們商量過分配的，還是真的是興趣使然。

    總而言之，風水火雷冰上麵，他們並沒有相同之道。

    既如此，那就隻剩下虛空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