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越的冬天總是來得突然,經常殺人個措手不及,有經驗的村民從初秋就開始準備冬衣。
正愁養傷無事可做,小灩便過來教戚柔縫製冬衣。不過說是教,不如說替戚柔做。戚柔的女工實在太差,在她剪毀了一塊料子之後,小灩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讓戚柔裁衣。
“婉婉姐,我不知姐夫的尺寸,家可有姐夫的衣服,好讓我參照著做?”
見小灩手巧,戚柔便想讓她替司嚴做一身,但是聽小灩這說,戚柔一時也犯了難:“沒有……不過我抱過他,知道他的寬厚,他這高。”說著,站起身踮腳比劃了一個高度。
小灩幹笑兩聲,沒想到婉婉姐和“姐夫”還挺“熟”的。畢竟小灩一直都以為傳說中的“姐夫”隻是戚柔臆想出來的人物。
司嚴從未在村子露麵過,村民隻能憑借戚柔的形容去猜測他的形象,總結下來大概就是那種武功高強、行俠仗義不留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神人——戚柔每每提起司嚴時,臉上洋溢的幸福和驕傲已經深深讓人信服這一點。
柯虎給戚柔打了水回來,進到庖屋將木桶清澈的山泉水倒進大水缸,然後接過戚柔遞來的汗巾,邊對在太陽下縫針的小灩道:“小妹,有虎哥的衣裳嗎?”
“有的,”小灩彎彎唇,“我做衣裳可貴,先交錢。”
柯虎撇撇嘴,在小灩身邊坐下,瞥見用竹板搭的桌子上已經裁出兩身男衣的樣式,“嘿,我就知道小妹心有虎哥,這不,一身大哥的,一身你虎哥的。”徐廊從小就是娃娃頭,柯虎已經習慣這般叫他了。
小灩拍開柯虎的手,“有一身的確是大哥的,另一身不是你的。”
“不是你虎哥還能是誰?”
這時屋傳出幽幽的一聲:“我的。”
柯虎撓撓頭,奸詐笑著:“丫頭,你遊大哥給錢了?”
悶悶的,“先欠著。”
柯虎耍賴道:“好嘛,那我也欠著。”
小灩瞪他,“不成。”打小柯虎就跟家的老娘賒衣裳,一身也沒給過。
“就許你遊大哥欠著,不許你虎哥欠,好你個牛小灩,你無情在先,別怪我無義。”
幼稚,“你想幹嘛?”
柯虎欠欠地朝屋喊:“皓初大人,還記得小灩咬你那次……”小灩眼疾手快,塞了這討厭的家夥一嘴棉花。
皓初探出頭來,“如何?”提起小灩咬他,他那滿腹疑惑就被勾了出來。
柯虎挑釁一般,仰著下巴睨向小灩。
小灩惱極,咬牙切齒,“給你做。”
柯虎笑嘻嘻,拍拍小灩的頭,“這才對嘛。”然後便走進屋內和皓初瞎聊去了。
總到小灩菜攤上挑事的刺頭可不是別人,說起這位榆州州丞蔣邑家的紈,榆州人誰不得背地啐上兩口。
可惜都隻敢背地罵幾句解氣,真遇到蔣柚勾搭著狐朋狗友成群出來鬧事的時候,卻鮮少有人敢站出來說他們一句不是。
所以皓初那日不止是替小灩出了頭,更是解了全榆州人的氣,當然包括柯虎在內。是以當得知皓初在找見過沁玉和戚柔的守備兵時,他便決定站出來幫皓初一次。
他被遣回悠悠阜後,第一次見到自稱“婉婉”的戚柔,便知她才是霍昀的表妹。
不過那時正是皓初入獄的特殊時期,況且他也看得出來霍昀在乎沁玉,便沒有在全員營救皓初的節骨眼到霍昀麵前嚼舌根。
沁玉沒有傷害戚柔,至少說明她不是無惡不作的人。再加上霍大人聰明絕頂,應該自有他兩全其美的打算,不需要柯虎在其中攪合。
有了這種覺悟,柯虎便安心在悠悠阜安定下來。這不又等到沁玉的策應——戚柔的“相公”把皓初大人救了下來,足以說明柯虎的選擇沒有錯,他實在沒有看錯人。
“沁玉。”自榆州一別,戚柔已經一個多月沒見過沁玉了。
她從東都逃到西越來,路途太遠太艱辛,在中都遇到強盜時,她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還好遇見了沁玉,是她救自己於水火,一路照顧她,一點也不嫌棄她一身的小姐病,護送她來到榆州。
不過因為榆州關卡難以蒙混過關,逃過城門守備兵的追捕之後,沁玉便讓司嚴將戚柔在榆州安置下來,由她先去桑州找霍昀,屆時讓霍昀來接戚柔。
戚柔明白沁玉的苦心,沁玉帶她翻越守衛重重的城牆太難,若隻沁玉一人前往,倒還有一試的可能,是以戚柔便把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和一切有關霍昀的細節都告訴了沁玉。
再次見到沁玉,戚柔開心不已。這是不是說明,表哥就要過來接自己去霍府了?
聽聞動靜,屋內的皓初和柯虎一齊望出來,看見來人是沁玉,不由得相視一眼。
而屋外,小灩早已放下手中的針線,警惕地盯著沁玉。不知為何,小灩總覺得來人身上戾氣太重。
“沁玉,你怎了?你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奔波太累了?先過來坐著歇一歇。”戚柔拉著沁玉的手,相觸的那一瞬,驀地感到一絲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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