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氣功是中國很傳統的養生治療方法，這不是基本概念嗎？”

    “可是，我以為氣功隻是一種用調整呼吸來加快新陳代謝的自我鍛煉，和瑜伽差不多。氣怎能在人體之間傳遞呢？”

    “你沒有聽說過類似的概念嗎？”

    我轉轉眼睛，“我隻在武俠讀到過類似的情節，有一種功夫叫北冥神功，兩人穴道相對的時候，練功的人可以吸取其他人的內力，化為真氣儲存到自己的身體。還有一種化功大法，可以卸掉別人的真氣，被稱為非常邪惡的武功。”

    jan好奇，“武俠？沒讀過。不過有一種‘外氣’氣功會通過外在力量調整身體，我的道醫師父擅長的就是這個。他的理論中，人體的很多毛病都是出自於骨骼，脊椎不正，身體就會出現各種問題。哪天我帶你到師父那兒去，我的按摩你會覺得疼，他的按摩不會。因為他用的不是物理力量，而是將他的氣直接穿過患者的身體，幫助調整脊椎。”他聳了聳肩，說：“我目前還做不到，需要練習。如果有一天我能擁有像他一樣的能力，也能幫助其他人就好了。”

    我覺得這件事簡直神奇極了，武俠描寫的基本武學概念竟然在當今醫學中仍舊有跡可循，我沉浸在這個豐盛的想象中，問他：“j寶貝，你真的沒讀過武俠嗎？你沒有聽過金庸的名字嗎？”

    他躺到我身邊，捉住我的手，握著放在他的肚子上，“我沒讀過，有什特別的嗎？”

    我看著天花板，滿臉遺憾，“哎呀呀，金庸是全體華人的基本讀物。他的武學根基就立足在內力、或者你說的‘氣’之上，你如果練氣功，又學中文，怎能不讀呢？”

    “那神奇。”

    “對，有一位叫段譽的男主角，是大理國的王子，也是北冥神功的傳人。有一次他掉到地洞，來拉他的人正好碰到了他腳上的穴道，被他吸了真氣，漸漸沒了力氣。後來地洞外麵來了一大串人，一個抓一個，都被吸住了穴道，真氣源源不斷向段譽公子奔湧而去，他便滿滿吸了一身的真氣，在武學領域積累了第一桶金。”

    “哈哈，有意思。”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隻是沉浸在自己的講述，“如果你也可以做到這點，讓‘氣’在人體之間流動的話，氣功這件事就真的是一種行之有效的係統，而不僅是創作出來的文藝作品了。所以金庸也清楚這一點是不是？除了曆史、詩詞、美食之外，他真的了解一些道家和醫學的邏輯，才能進行創作對不對？”

    我翻身起來，看著他的臉，又問，“武俠，把真氣輸入到另一個人的體內，一般會兩個人盤腿相對而坐，掌心碰觸，所以這樣是可行的嗎？”

    他想了想，認真回答：“其實盤著腿的時候，氣流是阻滯的。我練功的時候從來不會盤腿，有時候站著，有時候坐下，手掌向上，放在膝蓋上就好，這樣氣流才會暢通。”

    “哎呀，”我很惋惜地叫道，“所以楊過和小龍女不能那樣練玉女心經嗎？”

    “誰？什經？”

    “沒什，沒什。”我又躺回他身邊，獨自琢磨著。

    過了一會兒，我忽然不好意思小聲說：“結果我現在也想……排氣了。”

    “那就排呀，一定要排出來，排氣是好事。”他寬厚地說，“快排，我不會笑話你。”

    我想起《欲望都市》，凱莉上床時一不小心，在mrbig麵前出了醜，羞愧到卷起被單滑落在地，逃之夭夭的片段，不由得猶豫再三。

    “不排有害。”他拍了拍我，語重心長地說。

    於是我扭扭捏捏，半推半就，極其不成方圓地出了一聲。

    “真好聽寶貝，真好聽。”他轉過頭，親親我的臉，我吃吃笑著，把臉埋在他的臂彎。

    jan睡著了，已經到了他的午睡時間。

    我躺在他的身邊，心百轉千回。

    當他和那位室友同處一室的時候，當他幫室友按摩完成的時候，兩個人也是可以這肆無忌憚地、理所應當地“排氣”嗎？

    那個場景到底會有多親密？多沒有隔閡？他們也會一起笑起來，彼此打趣這件事嗎？

    如果會這樣親密，那將意味著什呢？他們都是做過手術的幸存者，生命中的很長時間都纏綿於病榻，平躺在床單之上，和目之所及的熟人或陌生人對話，所以已經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習以為常，絲毫不以為意嗎？

    我轉頭望著他，他的頭躺在我的側上方，從我的角度隻能看到他高聳的鼻梁，那是一個相當有魅力的側影。

    我把身體向他滑過去，靠近，把臉靠在他的肩膀上。他在夢中捏了捏我的手，喃喃低語了一句，“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