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用最溫柔的口氣說出最狠的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
春光穿透層層雲團灑落下來,給夜雨過後的長安城披上了淡金色的紗衣。
慶陽宮。
慶陽殿下身著鳳冠霞裳,微倚雕欄,翩然獨立,狹長的鳳眸中綻起漣漪,遙望南方。
少頃。
清澈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黑點,仔細一看,竟是一隻文力凝聚的飛鶴。
它於長安宮上空稍稍盤旋,好似找到了目標,朝著慶陽宮的方向急速墜去。
待至殿宇附近時,這隻由南往北、連夜飛越了數千土地的文鶴便四分五裂,化出了一個個金光字符灑落下來,映入了慶陽殿下的眼眸。
慶陽絳唇微微勾起:“不愧是本宮看上的男人!”
收到李諾的飛鶴傳書後,她的心總算踏實了。
“殿下,大長公主還在客殿等著呢,奴婢該如何回她?”
小鄧太監疾步走來,臉上布滿了焦急之色。
太平公主也不知發什神經,來了慶陽宮可就沒回去,他陪了太平公主一天一夜了!
不過太平公主倒也沒有吵鬧,完全收斂了性子,就這安安靜靜地坐在客殿等著。
然而越是如此,鄧太監就越感覺心驚膽跳。
太平公主平日有多撒潑,多強勢,作為宮人,他能不知道嗎?
那位鄭駙馬爺可是被欺負的連屁都不敢放一個,這都已經成了長安權貴階級茶餘飯後的笑料了。
但今日太平公主卻一改往常的脾氣,這就讓人感到意外了。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小鄧子生怕太平公主會做出什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情來,所以隻能親自陪著盯著。
慶陽公主卻不以為意。
她輕啟檀口道:“告訴她,李子安能饒趙權一命,但江南百姓可無法饒恕他所犯的滔天罪孽。通敵,叛國,應天府趙家當滿門問斬,誅九族!”
“啊這……”
小凳子難以置信。
若真這傳達的話,太平公主還不直接發瘋?
慶陽微微嘲諷道:“你去傳話便是。記住,一個字都不能漏……本宮這位姑姑,年紀大了,聽說近日還開始吃齋念佛,脾氣也應該有所收斂,斷然不會像潑婦一樣大哭大鬧的。”
“奴婢遵命……”
小鄧子邁著小碎步退去。
不過他也是留了個心眼,這萬一太平公主發起瘋來,他可兜不住哇……於是便叫了幾個侍衛隨他一起過去,這人多力量大,也好有個照應!
嗯,絕非他貪生怕死。
少頃。
小鄧子邁著小碎步走入客殿,雖然太平公主不是他的主子,而且還因年前犯了事而被皇帝奪了公主的封號,但畢竟是皇家的血脈,他可不敢放肆,這一進來就立刻行禮。
太平公主見狀急忙朝他擺擺手:“免禮,小鄧公公,慶陽那邊可有鬆口了?”
畢竟有求於人,太平公主當然不會繼續端她的公主架子。
她提起長裙,急忙朝著鄧太監走去,蒼白憔悴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希望。
這模樣,看上去倒很是可憐。
高高在上的大長公主呢,而今卻跟他一個奴婢這地討好著。
小鄧也是有些於心不忍,但慶陽公主的意誌,他可不敢違背,便咬咬牙,複述了殿下剛才的話。
“慶陽……當真這可狠心?”
眼中唯一的希望之火熄滅,太平渾渾噩噩地就朝著地麵倒去。
鄧太監急忙將她攙扶到椅子上,擔憂道:“大長公主,可要喚禦醫?”
太平公主不能在慶陽宮出事,他可吃罪不起。
“禦醫又如何治得了本宮的病……小鄧公公,可否讓本宮和慶陽見上一麵?本宮要當麵問清楚。”
太平公主緩過一口氣,麵露濃濃的苦澀。
她不明白,明明都傳達了天子的意思,可為何慶陽還要拒絕?
若無陛下點頭,慶陽又如何擇選李子安為駙馬?而且,李子安都已經有正妻了。
但若有了天子的旨意,那就完全不一樣了,宗人府也將無法阻攔,慶陽便可和李子安雙棲雙宿,可為何慶陽要拒絕這個交易呢?
什江南百姓無法饒恕趙權?
玄武湖一帶所住的都是一群泥腿子而已。了不起,她出銀子為他們重新打造一個家園便是。
李子安啊李子安。
你為何這狠心?
為何就不能高抬貴手?
“大長公主,殿下她不見你,她說了,讓你好自為之。還有,殿下和武安公的事情,也無需你們操心。”
小鄧太監深吸一口氣,道,“不過殿下也說了,可以安排你去天牢見趙權最後一麵。”
慶陽啊慶陽,你也是這般絕情!
太平公主見事不可為,便如發狂了的野獸一般嘶吼道:“誅九族啊……好狠啊,好狠啊!”
小鄧警惕地後退幾步,道:“大長公主,趙權也就二十多年前做過你的侍衛而已,你對他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你懂什?你一個太監懂什!”
太平猛地站起來,歇斯底地吼道。
小鄧咬牙道:“奴婢是不懂這些,但奴婢至少明白‘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天理?哈哈,天理!不是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嗎?為何就不能網開一麵饒了他的罪過?”
太平瘋狂大笑。
“罪孽若太過深重,必要以血洗之。天亮了,奴婢恭送大長公主出宮!”
小鄧大聲說道。
太平顫顫巍巍地朝著殿外走去,看也沒看鄧太監一眼。
小鄧不急不緩地跟在後頭,直到將太平公主送出了長安宮,這才急忙轉身回去報信。
長安城,雖然在去歲秋遭受了一次嚴峻的兵災,但凝聚力反而更加的強大了。
尤其是被劃給慶陽做封地後,好似涅槃重生了一般,充滿了極大的活力,長安城百姓們發自肺腑的笑容更是越來越濃了。
漫無目的地走在繁華的大街上,太平卻感覺到有些陰冷。
她縮了縮脖子。
這時,一條狐裘坎肩披在了她的肩上。
感受到突如其來的暖意,太平回過頭,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你怎來了?”
“你去了慶陽宮一夜未歸,我這個做駙馬的,當然是擔心你了。”
男人略顯嘶啞卻透著一股親切感的聲音響起,正是太平公主的駙馬,鄭欽文。
“你不恨我嗎?”
太平公主不解道。
她冷落了駙馬二十多年,她不信駙馬心中對她無恨意。
“日子總是要過的嘛。”
鄭欽文為太平公主捋了捋淩亂的發絲,動作輕柔小心,麵露溫煦笑意,“你是金枝玉葉,能選中我這個寒門出生的三甲第二十七名,可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若無殿下的幫襯,我最多也就是外放一個下等縣的縣令,哪有如今的榮華富貴?”
太平公主有些不可思議地望著鄭欽文。
這個被她欺負了半輩子的男人,還會感激她?
“你不問問我去慶陽宮做什嗎?”
太平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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