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辭太師?
李郎這是作甚?
玉階龍椅之上,女帝稍愣了一下,狹長的鳳眸中迸出一道精芒。
左右不過是一個小小禮部右侍郎的彈劾,李郎就請辭太師一職?
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啊!
隻要隨便回一句,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那朝臣們就無話可說了。
可自家情郎此時的態度誠懇真切,不像是故意以退為進……
李憐月定了定神,自然不會在這個關鍵點拖李郎的後腿。
於是,她那幽冷的眸光瞥向了始作俑者南宮飛鷹的身上,語氣中沒有夾雜任何的感情,冰冰冷冷道:“南宮愛卿以為如何?”
大殿上,文武百官也都是眸光古怪地看向了這位新上任的禮部右侍郎南宮飛鷹。
他們隻能深深佩服這位同僚。
到底還是沒有為官的經驗啊,連太師都敢彈劾,難道你不知道咱們這位太師和陛下的關係嗎?
這下好了吧,騎虎難下了吧。
李子安真若成功請辭,那大胤怎辦?
北方還有一個超級大敵呢!
東海海族心思叵測,沒準就要上岸打牙祭。
西楚那邊之所以臣服,還不是因為太師?
太師若真撂挑子不幹了,誰能頂上來?
你南宮飛鷹能行嗎?
南宮飛鷹此時也是感到了進退兩難啊。
人家不接招,直接破罐子破摔,辭職不幹了!
他若不同意,那之前說的話豈不是在放屁?豈不成了反複無常的小人?
但若同意,那西楚、東海又或者西北鬧騰起來,誰來鎮壓?
可是陛下親自點名他了,他就不能裝聾作啞。
不過突然間,他靈機一動。
嘿!
還是有破局之策的!
他恭恭敬敬說道:“李大人官職遠在下官之上,下官不敢造次,一切都由聖上定奪。”
嘿嘿!
這事兒,我隻是說出了一個李子安無法辯駁的事實,至於最終結果如何,那當然是由陛下說了算嘛。
陛下說撤職查辦那就撤職查辦,陛下說戴罪立功那就戴罪立功,和我一個禮部右侍郎有什關係?
南宮飛鷹頗顯得意。
眾臣們撇了撇嘴,滿臉不屑!
啊呸!
還正人君子呢!
就這?
敢情這幾十年來,這都是裝出來的?
真夠讓人惡心的。
呸!
沒點兒擔當的小人,羞與你同朝為官!
眾臣紛紛鄙視之。
這一刻,南宮飛鷹在眾人心中那正人君子的形象徹底坍塌了。
立一個人設或口碑可沒有那容易,至少要十年二十年。但將之毀掉可就簡單多了,隻要做錯一件事,那一刻之間就會徹底崩塌。
李憐月忍著笑意,看向了自家情郎,說道:“太師以為如何?”
李諾義正言辭道:“陛下,當時西北局勢急迫,人心惶惶,臣不得不提拔樂君子以安撫人心。但真說起來,臣確實未通過吏部和內閣就定下此事,確實有欠考慮了,錯在臣,故而臣請辭太師一職,還望陛下恩允,以正視聽!”
你聽聽,你聽聽!
這就是太師的格局啊!
人家是為了穩定西北才這樣做的。
這本就是大功一件啊,可人家卻心甘情願受罰。
正一品太師,文官之首!
這等榮耀和權力,說放棄就放棄。
這氣度,眾人真是心悅誠服。
這才是君子啊!
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李諾和南宮飛鷹兩人的人品,高下立判。
南宮飛鷹一臉鐵青。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而這一刻,他也是領教了這位儒道領袖的口舌以及那讓人無法抵抗的君子風度。
女帝輕輕頷首,準允道:“既然太師心意已決……好,來人,取下李愛卿的太師之冠,自今日起,李子安不再是本朝太師。”
朝臣們紛紛驚呆了。
他們本以為這隻是李子安的以退為進之策,隻要女帝說一句朝廷不可一日無太師,懇切挽留一下,那李子安也就順水推舟,如此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是萬萬沒想到,女帝竟然……準允了李子安的請辭。
女帝竟也舍得啊……
倒是南宮飛鷹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
他雖成了跳梁小醜惹人笑話,但總算也是將李子安拉下馬來。
隻是,他似乎開心的有些太早了。
女帝又豈會讓自家情郎受這份窩囊氣?
況且,她的魄力,在長安保衛戰就已經淋漓盡致地展現過了!
她語氣堅定地繼續說道:“但過是過,功是功,有過必罰,有功不能不賞。陳灝父子倒賣鹽鐵等違禁品,私通黑水部落和巫蠻,形同造反。武安公及時發現,平定西北,為西北百姓免去一場兵禍,且讓西戎徹底臣服,更是在死亡沙漠建樓蘭一城,拓疆擴土,耀我朝天威,此功蓋世,當冊封為……”
說到這,女帝頓了頓。
而朝臣們深吸一口氣,豎耳傾聽。
免去太師一職,改封什?
丞相嗎?
不應該。
崔無悔雖然去了大裂穀,但他依然還是丞相!
但若不封丞相,那還有什官職能比得上太師?
難道是……
有人想到了一個官職,立刻麵紅耳赤起來。
女帝目光巡視大殿一圈,凜冽道:“當冊封為超一品攝政王!加九賜、假節鉞、冕十旒、劍履上朝,見帝不拜!”
嘶……
此言一出,全場一片嘩然。
攝政王!
真的是淩駕於正一品太師、丞相官職的攝政王!
而且見帝不拜!
這就相當於和皇帝平起平坐了。
一旦李子安成了攝政王,那他就是真正的百官之首。文武皆以他為尊。甚至,他說的話就相當於“聖旨”!
這一刻。
南宮飛鷹的臉變成了黑炭。
李諾苦笑地搖了搖頭。
這女人啊,還真是小心眼。所以得罪誰也千萬不能得罪女人啊。
可憐的南宮飛鷹,你這又是何必呢?
你看吧,惹毛了女帝,女帝直接一巴掌扇得你不知東南西北。
“臣,領旨,謝恩!”
在這節骨眼上,李諾大大方方接了旨意,當然不會故作姿態反駁自己的女人。
攝政王就攝政王吧。
其實他之前行事的權力就和攝政王沒什兩樣,無非也就是在明麵上缺了這頂王冠而已。
現在,這個女人親自為他加冕了王冠。
“來人,先為攝政王配印綬。”
女帝用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
她要將這事兒直接定性,不容任何人反駁。
群臣張了張嘴,但都是有心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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