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寧航一 本章:第九章

    星期四上午八點半,刑警隊長江明剛剛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口,看到穿著警服的譚勇已經等候在此了。他愣了一下,說:“老譚,你怎在這兒?”

    “等你呀,江隊。”譚勇說。

    江明瞄了他一眼,用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等我做什?你不是申請了年假嗎,現在應該在休假呀。”

    譚勇跟著江明走進辦公室。“不休假了,我想今天就開始上班。”

    江明坐下,示意譚勇也坐下,點了支煙,望著譚勇說道:“你不會是想跟我商量,讓你繼續調查這起案子吧?”

    “猜對了,還是你了解我。”

    “老譚,你這人怎這軸?你還要我跟你說多少遍,遇到這樣的情況,你需要……”

    “需要回避。”譚勇打斷江明的話,然後從警服口袋掏出一張對折的紙,遞給江明。“但是,現在情況發生變化了。”

    “這是什?”

    “武漢華星律師事務所的馮錚律師發來的傳真。你看了就知道了。”

    江明接過這張紙,展開之後,上麵的內容,看完後,他吃了一驚:“老譚,你放棄了龔亞梅遺產的繼承權?!”

    “是的。”譚勇平靜地說道,“我昨天委托馮錚律師幫我辦理的,這是他發的一份公函,有律師事務所蓋的章。你也可以打電話給武漢華星律師事務所證實此事。”

    “這叫什話,我當然相信你,不用打電話核實。隻是我沒想到你會這樣做……老譚,你放棄繼承權,該不會就是為了能繼續調查這一係列的案子吧?”

    “是的。”

    “我有點想不通,查這個案子,對你來說這重要嗎?”

    譚勇沉默了片刻,說:“各種各樣的原因吧,但最關鍵的一點是——我辦不到。”

    “辦不到什?”

    “眼睜睜地看著身邊有一個殺人凶手,持續作案,連續殺人,我則心安理得地繼承巨額遺產,不聞不問,享受生活——這樣的事,我實在是辦不到。”

    “我不是在調查這起案件嗎?難道你信不過我?”

    “當然不是。”

    “那你為什非得要親自破案不可?”

    “江隊,說出來,你未必能理解我的感受。”譚勇苦笑道。“我這個人,從小就喜歡看各種刑偵、破案類的書、電影,總是幻想著自己能像這些作品中的警察或者偵探一樣,識破凶手的詭計,破獲一起又一起的案件。後來讀了警校,當上了刑警,以為終於可以圓這個夢,結果二十多年過去了,我從沒破獲過一起大案。如果僅僅如此,也就罷了。可現在的問題是,一係列連環命案就擺在我麵前,凶手是被我當成朋友的人!我經常跟他見麵,卻沒能識破他的真麵目,導致他肆無忌憚地一次次作案!這樣的情況下,讓我置身事外,對我來說是種無盡的折磨。我如果不能親自破案,親手抓住這個可惡的凶手,往後餘生,我恐怕會天天罵自己是個無能的警察、沒用的男人,永遠活在遺憾和恥辱之中!”

    江明凝視著譚勇,良久,他微微點頭,說道:“我能理解你的感受,老譚。但是有一點,你想過嗎——就算你放棄繼承權,並且繼續負責此案,也不代表就一定能破案。”

    “我想過。”

    “那,如果你放棄了這大一筆遺產,最後還是沒能抓住凶手,豈不是更遺憾?”

    “是的,不止是遺憾,可能還會後悔。我畢竟也是普通人,這多錢,不可能視如糞土。”

    “既然你想到了這些,為什還要這樣做?”

    “我想試一下,能不能通過這種‘破釜沉舟’的方法,把自己的潛力逼出來。換句話說,為了不讓自己後悔,我發誓一定要抓住凶手、破獲此案!”

    譚勇的話讓江明感到震撼,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他點著頭說:“我明白了。那我現在就跟陳局打電話,向他匯報此事,你在辦公室等我吧。”

    “好的。”譚勇轉身準備離開。江明叫住了他。“老譚……”

    “什事?”譚勇回頭。

    江明張著嘴愣了一會兒。“沒什,你先去吧。”

    譚勇離開支隊長辦公室,將門帶攏。江明望著他的背影,輕聲呢喃一句:“你是這多年,讓我真正敬佩的一個人。”

    十幾分鍾後,江明通知譚勇來辦公室,告訴他,陳局同意讓他繼續負責調查此案了。不但如此,陳局還表示,可以成立一個專案組,由譚勇擔任組長。

    譚勇興奮異常,對江明說:“專案組太占用警力資源了,而且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大家庭’那些人的情況。所以我覺得暫時不必,這起案件,還是由我和李斌來調查就行了。”

    “行,陳局剛才也說過了,是否成立專案組,聽你的意見。同時他提出了一個要求。”

    “什要求?”

    “這起案件,能不能在限定時間內偵破?陳局之所以提這樣的要求,是因為他也擔心凶手還會作案。”

    譚勇點頭道:“我也這樣想。所以我打算,盡量在一個月內破案。”

    “行,我一會兒跟陳局說。現在,我把從案發當晚,也就是星期二晚上到現在調查到的情況,全部告訴你。本來今天上午,我和小劉就要繼續展開調查的。之後就換成你來負責,李斌協助吧。”

    “好的。”

    “首先是關於食物中毒。我們在案發後第一時間趕到了李雪麗家,對當晚的食物進行了取樣,進行檢驗。檢驗報告已經出來了,在雞湯中,發現了劇毒蘑菇‘火焰茸’的成分。”

    “火焰茸?目前已知毒性最強的毒蘑菇!”

    “是的,僅僅3克就能讓人致命。從食物樣品中的毒素比例來看,放入那鍋雞湯中的火焰茸,顯然不止3克,所以才導致九人中毒,一人死亡。”

    “江隊,稍等,我記錄一下。”譚勇掏出小本子和筆,進行記錄。

    江明繼續道:“火焰茸是一種外形呈手指狀的紅色毒蘑菇,跟可以食用的蘑菇在外形上有著很大的差別。這樣的東西,不可能有人擺在菜市場上售賣,更不可能有人買回去吃,所以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絕不存在‘誤食’毒蘑菇這一說,隻能是有人故意投毒。”

    譚勇抬起頭說:“‘大家庭’負責買菜做飯的,是李雪麗,蘇曉彤最近也在幫她做飯。理論上說,她們倆的嫌疑是最大的,但是這一點,她們肯定也能想到,在如此明顯的情況下投毒,不太符合凶手狡猾的特征,所以我認為,也有其他人偷偷下毒的可能。”

    “是的,所以找出誰是下毒的人,是調查的重點。昨天白天,‘大家庭’的那些人仍在醫院輸液,晚上回去了。我本來是打算今天上午就去他們那,進行調查和詢問的,現在就交給你了。”

    “好的。”

    “第二件事,是關於蘇曉彤和顧磊夫婦。之前你提到過,這對夫妻剛來理市不到一個月,就發生了龔亞梅命案,並且他們是遺產繼承人之一,這一點有些可疑。於是我聯係了京州市公安局,了解他們倆的情況,發現他們果然不是那簡單的,特別是蘇曉彤。”

    “哦?他們以前做過什?”譚勇表情嚴肅地問道。

    “這夫妻倆的兒子叫顧小亮,對吧?但是你知不知道,顧磊並不是顧小亮的親生父親。”

    譚勇一愣。“我不知道,蘇曉彤和顧磊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那,顧小亮的親生父親呢?”

    “叫張晟,已經死了。”

    “怎死的?”

    “這件事,就有點撲朔迷離了。京州市公安局的警察表示,他們隻知道表象,無法得知真相。言下之意是,張晟之死存在疑點。”

    “什意思?既然他們認為這事有疑點,為什不展開調查呢?”譚勇感到不解。

    “當然是調查了的。但他們說,當時經曆這件事的,隻有三個人:蘇曉彤、張晟和顧小亮——哦,當時這孩子還不姓顧,叫張小亮。事情發生之後,張晟死了,顧小亮傻了,隻剩蘇曉彤的一麵之詞。所以即便他們認為事情有疑點,在缺乏證據的情況下,也無可奈何。之後蘇曉彤就帶著兒子離開了京州市,和顧磊一起定居理市了。”

    “等一下,你剛才說,顧小亮是經曆‘這件事’之後,才變傻的?就是說,他並不是天生的智力障礙?”

    “是的。”

    “他們一家人,當初到底經曆了什事情?”譚勇迫切地問道。

    “燒炭自殺。事情就發生在大概一年前。據說是蘇曉彤的前夫張晟,在投資失敗之後,想拉著妻兒一起死,便買了安眠藥,摻在飲用水讓家人服下,然後趁妻兒睡著的時候,在家中燒炭自殺。結果蘇曉彤中途醒來了,救了兒子,然後報警。等警察來的時候,發現張晟已經一氧化碳中毒身亡了。蘇曉彤和兒子雖然活了下來,但顧小亮因為之前服下了安眠藥,又吸入過量一氧化碳,對大腦造成了器質性損害,才變得有些癡呆,也就是智力障礙。”

    說到這,江明身體往前傾了一些,凝視譚勇:“聽起來是有些可疑,對吧?如果這事真是張晟主導的,為什已經服下安眠藥的蘇曉彤,會中途醒來呢?另外,既然醒來之後,她和兒子都能活命,說明屋內的一氧化碳濃度還沒有達到能致死的程度,那張晟為什又會死亡?”

    “確實很可疑。這說,這起燒炭自殺事件,存在別的可能性。也許事實正好相反,主導此事的並不是張晟,而是蘇曉彤。她是想用這樣的方式殺死丈夫。”譚勇分析。

    “對,京州市的警察也認為,有這樣的可能。遺憾的是沒有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便隻好不了了之。”

    “但如果是這樣,有一點說不通啊——蘇曉彤不可能為了殺死丈夫,把兒子都帶上一起吧?造成兒子癡呆,肯定不是她希望的。”

    “也許她是想讓兒子配合演戲,卻忽略了孩子和大人的區別。成年人的話,吸入少量一氧化碳,可能不會造成太嚴重的後果。但正處入身體和大腦發育階段的小孩子,就不一定了。”

    “有這個可能。”譚勇點著頭說,然後問江明,“還有別的情況嗎?”

    “大致就是這些了,還有一些細節,李斌知道,他會告訴你的。總之我認為,蘇曉彤夫婦在此案中有著較大的嫌疑,需要進行深入調查。我建議你從一年前的燒炭自殺案入手,看看蘇曉彤是否有殺人的前科。如果能證明這一點,那這次的案子,也有可能跟她有關。”

    “明白了。”譚勇點了點頭,“對了,江隊,我昨天和馮錚律師接洽的時候,順便詢問了他,龔亞梅的遺囑有沒有提前泄露的可能。他回答得十分肯定,說這件事在此之前,除了龔亞梅和他之外,絕對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知道。因為遺囑是十分敏感的東西,如果泄露的話,完全有可能導致一些人產生非分之想。龔亞梅正是出於對馮錚的信任,才拜托他做這重要的事。而且馮錚說,他之前和‘大家庭’的所有人——包括蘇曉彤夫婦在內——全都不認識。意思是他不可能和任何人串通。”

    “這是馮錚的一麵之詞吧。”

    “是的,我會查證他說的話是否屬實。但我傾向於相信他的話。因為如果他要搞鬼,根本不需要用如此麻煩的方法,直接篡改遺囑就行了。”

    “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斷。總之這一係列案件的真相,就等待你的調查結果了。”

    “是!”譚勇站起來,“他們現在已經回家了對吧?我現在就去玥海灣小區!”

    “去吧,期待你早日破案!”

    譚勇走到自己所在的辦公室,把自己放棄繼承遺產,從而繼續調查此案的事告訴了李斌。李斌的震驚程度可想而知。譚勇沒時間跟他閑聊,讓李斌馬上和自己去一趟玥海灣,他已經想好如何進行調查和問話了。

    正如剛才跟江明商量的,突破口是蘇曉彤夫婦。譚勇給蘇曉彤打了個電話,先客套地問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得知對方已無大礙後,他提出想上門來了解情況。蘇曉彤同意了。

    譚勇和李斌走出刑警支隊,駕車前往玥海灣小區。

    “該來的,還是來了。”掛了電話的蘇曉彤歎息一聲,對身邊的顧磊說。

    “什?”

    “譚勇現在馬上要來我們家,找我們了解情況。”

    “那有什關係?他肯定是來了解投毒案的,這件事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我們是受害者。”

    蘇曉彤搖頭道:“我和你打賭,他來我們家,一定不隻是為了這次的投毒案。他還會詢問我之前的事情。”

    “何以見得?”

    “很簡單,如果僅僅是了解投毒案,他應該召集‘大家庭’的所有人,一起詢問才對,為什會單獨來找我們?”

    “也許他打算挨著詢問每個人。”

    “就算如此,他首先來問我們,表示他認為我們的嫌疑最大。發生這一係列事件後,譚勇肯定調查了我的過去,得知了‘那件事’,覺得當年的事很可疑,才會第一個來調查我。”

    顧磊想了想,說:“那也沒有關係,把事先準備好的說辭,像當初那樣再說一次就行了。”

    蘇曉彤麵露憂色:“可我擔心,這一次,沒那容易糊弄過去了……”

    “為什?你覺得理市的警察,比京州的警察高明嗎?”

    “不是這個原因。”蘇曉彤望著顧磊,“現在的情況不同了,發生了龔亞梅案和中毒事件之後,警察肯定意識到了,‘大家庭’這些人中,有一個殺人凶手,他們的重視程度,自然會超過一年前的那起案件。我當初說那番話的時候,京州市的警察也未必是全信的,隻是沒有證據推翻我的說詞罷了。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警察更不會輕易相信了。”

    “那就讓他們去調查吧,正如你說的,一年前的事情,已經死無對證了,我不相信譚勇有什辦法,能弄清當初那件事情的真相。”

    “但警察如果把調查的重心放在我們身上,就有可能忽視這次事件的真凶。那就糟了。顧磊,我現在真的很害怕,如果說龔亞梅的命案,凶手還隻是暗中偷襲,這次的投毒事件,幾乎已經擺到明麵上來了——當時吃飯的人隻有‘大家庭’這些人,投毒的隻能是其中的一個!當然不可能是我們,但我這樣跟警察說,他會相信嗎?隻會認為我們是在為自己開脫罷了!”

    顧磊短暫地思索了一會兒,說:“所以,如果警察一會兒真的問起了那件事,你要盡量把話說得滴水不漏,讓他找不到一點破綻,這樣的話,就會降低他的懷疑。另外,不管怎樣,我們都要設法讓警察相信,這次的一係列事件,跟我們沒有半點關係!”

    蘇曉彤點點頭。“小亮呢?”

    “在客廳玩玩具。”

    “讓他進屋來玩吧。警察詢問的時候,他一定不能在旁邊,以免像上次一樣,突然冒出些驚人的話來。”

    “好的。”

    倆人打開臥室的門,來到客廳。蘇曉彤告訴兒子,譚伯伯要來家做客,大人們要談點正事,讓顧小亮在房間玩玩具,不要出來打擾大人聊天,如果表現得好,中午帶他去吃肯德基,還給他買新的玩具。顧小亮開心地同意了。

    幾分鍾後,門鈴響了,蘇曉彤打開門,請譚勇和李斌進屋。顧磊沏了一壺熱茶。譚勇也不廢話,開門見山地說道:“這次的案子,我跟局長和隊長申請了,還是由我和同事李斌來負責調查。今天來找你們,是想了解一些情況。請你們配合,務必要說實話。”

    “當然了,老譚,作為受害者,我們非常希望警察能立即抓到投毒的凶手。”顧磊首先表明立場。

    “投毒的事,我們當然會查。但現在,我想先了解一下,一年前京州市發生的那起事件。”

    蘇曉彤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裝出驚訝的樣子,問道:“老譚,你怎知道這事的?”

    “我問過京州市的警察了。”

    “你是在調查我們嗎?”

    “不止是你們。出了這樣的事情,我需要調查‘大家庭’的每一個人。”

    “明白了。不過,既然你已經問了京州市的警察,為什還要來問我呢?”

    “京州的警察怎會有你本人清楚?我想聽你親口說一下,當初那件事情,到底是怎回事”

    “老譚,”顧磊露出為難的表情。“這件事對曉彤的傷害和打擊很大,她不願再提起這件事了。”

    “這不是閑聊,而是調查詢問,希望能克服心理障礙,配合一下。”譚勇望著蘇曉彤。

    “好吧,我知道了。”

    蘇曉彤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的前夫張晟,是京州市商業銀行的副行長,通過內部渠道,他獲悉了一些投資賺錢的資訊,於是利用職權貸了很多款出來投資,結果天有不測風雲,投資徹底失敗了。想要賭上窟窿,又加杠杆炒股,結果越陷越深、負債累累。無法償還銀行貸款的他,因此丟了工作,還上了征信黑名單,被逼上了絕路。

    “他這人很好麵子,失去一切後,他徹底崩潰了,得了重度抑鬱症。我陪著他治療,但他天天在我麵前說不想活了,隻是舍不得我和小亮。我一開始沒有意識到他這樣說的意思,直到……”

    說到這,蘇曉彤停了下來,平複著情緒,這並非是裝出來的,因為她之前所說,全部是事實。

    譚勇和李斌也沒有打岔,等待她繼續往下說。

    “一天晚上,張晟的情緒似乎有所好轉,他買了熟食和飲料,我們在家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吃完之後,我有點困乏,便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耳邊的手機鈴聲吵醒了,是一個朋友打給我的。所幸我之前沒有喝太多加入安眠藥的水,所以還能被手機鈴聲喚醒。當然,安眠藥是我後來才意識到的事情,當時睜開眼睛,我看到了震驚的一幕。

    “客廳的中間,是一盆熊熊燃燒的炭火,兒子小亮和張晟似乎已經昏迷了,都倒在沙發上。我也感到渾身乏力、頭暈、惡心,但我的神誌還是清醒的,立刻意識到了這是怎回事。

    “所有的房門都是緊閉的,我掙紮著起來,因為陽台距離房門更近,所以我把客廳和陽台之間的玻璃門推開,讓外麵的空氣進來。然後,我抱起昏迷的兒子,把他放在陽台的地板上,接著又去拖張晟。他很重,我費盡力氣才把他拖到陽台上。之後,我撥打了急救電話和報警電話。”

    聽到這,譚勇問道:“既然你救了張晟,為什他最後還是死了?”

    “這個問題,我也問了醫生。他們說趕到的時候,就發現張晟已經死了。至於為什我和小亮活著,醫生的解釋是,每個人吸入一氧化碳的量和形成碳氧血紅蛋白的濃度是不一樣的。也就是說,即便是處於同一個燒炭房間的人,死去的時間也因人而異。我和小亮屬於幸運的一類。”

    聽起來有道理,但總覺得有問題,她說的是真的嗎?似乎沒有辦法反駁這一點。當初京州市的警察是不是也是如此?譚勇心想。

    李斌問道:“炭是誰買的?有沒有購買記錄?”

    “是我和張晟一起在超市買的。我家有個大陽台,可以進行戶外燒烤,但我沒想到,張晟會用這些炭來自殺,而且是拖著我和小亮一起。”蘇曉彤說。

    兩個人一起買的?這說,這對夫妻都知道家有木炭。那,主導燒炭的,真的是張晟嗎?譚勇知道,詢問這個沒有意義的,即便真是蘇曉彤,她也不可能承認。

    “這件事之後,顧小亮就出現了智力障礙?”

    “是的。這是醫生檢查和鑒定後的結果,跟吸入過量一氧化碳有關。”蘇曉彤說。

    “小亮在家嗎?我可不可以問他幾個問題?”

    蘇曉彤倏然緊張起來,卻努力表現出平靜的樣子。“他在家,但是老譚,你打算問他什?他又能回答你什呢?且不說小亮因為這件事,已經癡傻了。就算他是正常的孩子,發生這件事的時候,他才六歲多一點,他懂什叫燒炭自殺嗎?而且打算殺死他的人,還是他的親生父親。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他不可能理解其中原由。這個殘酷的事實,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也請你不要在他麵前提起!”

    譚勇想了想:“好吧。那,你和顧磊是怎在一起的?”

    “我們本來就是大學同學,有感情基礎。經曆了這件事情,我受了很大的打擊,也需要人幫著我一起照顧小亮。顧磊是一個很好的男人,這一點你肯定也看出來了。所以我跟他在一起了,來到理市,打算告別過去,展開新的生活。誰知道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此遭遇,已經不能用命運多舛來形容了。”蘇曉彤悲歎道。顧磊挽著她的肩膀,安慰著她。

    譚勇發現,蘇曉彤的回答堪稱滴水不漏,幾乎沒有可以質疑的點。如果她說的不是事實,就隻可能是精心編排的結果。在找不到破綻的情況下,他隻有轉移話題:“好吧,之前發生的事,我明白了。現在,我想把其他人叫到你家來,了解一下‘中毒事件’,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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