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一位姑娘,她是齊國人,有個小名叫小葡萄。是你給她取的,雖說我不清楚你們之間有何糾葛,但我認識小葡萄。”
其實我不認識小葡萄,但我知道他們兩人的過去。
在傅牧丞十一歲那年,被一夥蓄謀已久的團夥給綁架了。
他的阿父為了利益,放棄了他。
一個原本錦衣玉食、無憂無愁的少年,為了活下去拋棄尊嚴,變成了如狗一般卑微的乞討者,討好那些綁架了他的人。
他在那群人身邊待了大多年,遭受了數不清的虐待和屈辱,才終於找到機會逃了出去。
小葡萄是綁架那夥人中,一個齊國男子的孩子,才九歲。
人也就比圓桌高一點,如丫鬟一般伺候著她的阿父,以及那些人渣。
可這樣的小葡萄,卻是傅牧丞唯一的慰藉。
偷偷留下隻有幾口的暖湯,雖破舊卻足夠保暖的衣物,挨打時的卑微求情,從阿父那偷出來的傷藥,塞在襪子的零錢……
這些小事如同每晚透過漏風的房頂,照射進來的月光,照亮了黑暗。
她最愛的便是仰頭望著街邊的葡萄樹,所以他管她叫小葡萄。
這是她第一次擁有名稱,而不是一聲喂,一個語氣詞。
她卑微、弱小,仿佛一朵蒲公英,風大一點、雨大一點便會被吹散。
可這樣的她,偏偏將自己捏成了一尊菩薩。
這尊泥菩薩偷偷為了傅牧丞攢下銀兩作為路費,幫他拖延時間,讓他離開去尋家人。
他終於回到了兒時曾給予他養分的大樹旁,天真的墨藍色眼眸,隻有對家人的思念,以及對那群綁架他的人的仇恨。
他如同藤蔓一般開始拚命的紮根,努力的纏繞著大樹。
在十八歲那年,他將依靠的大樹活活的勒死了,將他們化為灰燼,成為了他的養分。
他不再是小小的藤蔓,有了手腳,跋山涉水終於找到了那群,曾經讓他變成狗一般的人渣們。
將多年積累的仇恨發泄在人渣們身上,一個活口都沒有。
他還想找到他的小葡萄,可她早就被她的阿父,賣給了一個路過的楚國男子,換成了銀兩。
“我知道小葡萄的下落、也知道她後來的生活,但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帶你找到她。”
因為小葡萄早就死了。
這些事都是我前世死後,跟在蘇清悠身側知曉的。
斷斷續續的話語,拚湊出來了一個令人難受的故事。
小菩薩沒等到能為她遮風避雨的人,便被吹得倒在了泥土。
她的名字卻在死後,被人衝洗幹淨帶在了身上。
寄居者用小葡萄的名字來到了傅牧丞的身邊,在她係統的幫助下,捏造了一個虛假的過往。
寄居者裝作迷路又找到家的小貓一般,依戀著他。
等她的笑容不再需要隱藏在這個名字後,便可以隨意找個借口和理由,將自己的真實身份曝光出來。
傅牧丞最痛恨的,便是背叛。
明明應該將這個冒名使用名字的女人殺掉,再將其血肉喂給狗吃,可他的心早就被俘獲了。
他下不了手,隻能驅逐。
寄居者歇斯底的訴說著對他的愛,他蒙蔽耳目不想再受蠱惑,可寄居者卻用生命去證明。
當她再次為他當下致命一劍時,他心中的堡壘碎於一地,化為塵埃。
從被阿父家人拋棄的那個夜晚,往後的十幾年,傅牧丞活得像是被扒了皮的惡鬼,血肉模糊。
心中隻有恨。
而蘇清悠的以命相護,讓他找回了那層丟失的皮,明白自己的心中,有多的渴望有這樣一個人,出現在他的生命中。
他從一頭野豹,被馴服成了一隻忠犬。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劍刺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寄居者身上的係統算出了行動的軌跡,還用了道具。
使劍刺過來的時候,是隻會受傷不會有生命危險的角度,以及被調到最低的痛感。
那刺目的鮮血。
其實是他一個人的心痛。
我知道這一世的蘇清悠,也準備用一樣的身份去接近傅牧丞。
所以。
我要斷了她們的路!
“她已經死了。六年前就死了!”
當我說完這句話後,我被傅牧丞掐住脖子,摁倒在了虎皮做成的柔軟地毯上。
猛烈的窒息,讓我的眼眶泛紅,湧起了淚珠。
淚眼模糊之間,我似乎看到盆景上的那隻金雕,撲了撲翅膀,落在傅牧丞的一側。
金雕那金色的眼眸,如同千年老冰一般,帶著刺骨的涼意,觸碰我的肌膚。
“你說謊!”
傅牧丞的聲音嘶啞,短短三個字,像是從正午炙熱滾燙的沙漠上,硬生生扯下來的幹肉一般,沾滿了血沫。
疼!
太疼了!
感覺喉骨都快要被捏碎了,喘不了氣。
臉上的血管因為血液的不流通,憋得仿佛要爆掉一般。
我艱難的抬起胳膊,沒有去拉扯傅牧丞掐在我脖子上的手。
而是用盡所有的力氣,朝著傅牧丞的臉上狠狠扇了過去。
清脆的響聲,讓眼模糊的金雕再次張開了翅膀。
傅牧丞,鬆開了手。
空氣在一瞬間順著鼻尖嘴唇的縫隙,朝著我身體麵湧去。
衝刺的讓我幾乎咳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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