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塌矮小,就算如何收拾,也遠遠比不上床榻。秦璵夜半翻身,差點掉下去,好在功夫紮實,憑借本能穩穩翻了回來。躺穩後,朝內間看看,見著毫無響動,放下來心來,沒驚動就好。
如此縮手縮腳,再如何也睡不著,又怕吵醒何禕然,隻能釘在軟塌上,翻動眼珠子。良久,鼻尖傳來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瑩瑩繞繞,避不開,躲不掉。秦璵有了踏實的感覺,他總算如願以償,同心愛的姑娘,成親了。
就算有好些條件那又如何呢!這多年都過來了,媳婦好容易熬成婆,他還能在最後關頭輸掉不成。
那是萬萬不能的。
鼻尖的香氣再次襲來,秦璵定不住了,隻覺得從腹內傳來一股熱氣,直衝腦門,越是想壓下去,越是不停往外湧。不多時候,已經是渾身燥熱,滿頭大汗。
這日子真是快樂並痛苦著。
不敢起身,更是不敢出門,隻能默念清心咒。念個百八十遍,才稍稍緩解下來。
此刻,天也亮了。
內間傳來響動,是何禕然起身。秦璵聽在耳中宛如,當下也翻身而起,等著人出來,招呼:“妍妍,起身了,怎的也不多睡會兒。”不等人回應,繼續,“我這就去前頭換身衣衫。”
連眼前人是何模樣也沒瞧明白,就揚長而去,如同後有財狼。
看著這如有追兵的模樣,何禕然一口話全都咽了回去。這廝才頭一天,就發什瘋,不是說好的在人前好好裝相的,怎的這屋子連個衣衫也不備下。
秦璵出門,外頭早就候著的翠瑁和翠羽見著,行了禮,起身進來伺候。
何禕然由著翠瑁梳頭穿衣,好一番收拾之後,仍未見到秦璵進來。開始犯嘀咕,夯貨這是打算連個臉麵也不顧了,都快早膳了,還不來。
遂吩咐個丫頭去前院看看。
片刻後,丫頭回來稟告,“姚大人說道請王妃先行用膳,前院還得收拾一番。”
可不是好生收拾一番,秦璵回到前院,命人抬了好大的浴桶,灌滿冷水,洗得差點掉皮。
眼下,還在穿衣呢。
何禕然聽罷,疑惑更甚,秦三什時候變得這般講究。
新婚頭一日,也不好如此明目張膽,遂吩咐小丫頭,“暫且等等,三爺來了再傳膳。”
一刻鍾後,秦璵一臉興奮,一身醬紅色圓領長衫進來。見著何禕然並未用膳,笑問道:“妍妍,這可是在等我?”
“三爺不來,我怎能獨自用膳呢!”
一番話說得一所當然,情意綿綿。秦璵明知是假的,是在丫頭跟前給自己留個臉麵,嘴角卻止不住上揚,“三爺我從小翼虎軍操練,哪還能餓著。倒是你,身子嬌貴,千萬不能餓著,往後也別等我。”
你來我往好幾句,才見著擺膳的丫頭。
夫妻雙雙演戲頭一回,完美。
何禕然見著方才的丫頭走遠,端起糙米羹,喝上一口,問:“這丫頭行不行?”
秦璵一點也不藏私,徑直說道:“都是李內官親自選的,且是不知道哪家呢,先看看。過些時日,沒那多事了,再來收拾也不遲。”
照李內官的話,陛下覺得三郎這般晚才成親,還是個二婚的姑娘,苦著自家孩子,是以王府上挑人伺候的事,吩咐李內官親自督辦。
除開原本在清居殿跟著秦璵的姚青雲、東風、南陽、西山、北渭幾個,剩下的都是李內官挑選的。前院還好,後院可就難辦多了。秦璵原本也沒個丫頭,早年的奶娘也早已經告病歸鄉,身旁可謂是一個女子也沒有,是以這後院,除開何禕然帶來的人手,可全全都是新人。
主母歸家,自然得好生收拾一番。
辰時二刻,二人才收拾停當,同三月郡君一道,往皇宮拜見帝後。
進了宮門,三月郡君便同二人暫別,她外出在何宅主事已是半年之久,雖時不時往沈皇後處傳話,可還是得親自回事才行。況且這一趟,得的是沈皇後的命令,幹本不受待見的陛下什事,是以,麻溜地回了小佛堂。
再說秦璵夫妻二人,暫別後,便在李內官跟前小子的引路下,候在萬壽殿側殿。
陛下每日早朝,最晚不過巳時便散,而後回萬壽殿小憩片刻。今日不到巳時,李內官及一眾內官、宦官便拱衛著陛下回到萬壽殿。當即便有伶俐的小子請秦璵二人前來拜見。
二人到正殿,朝高座上的陛下三拜後,便聽見頂頭之人說道:“既成了夫妻,往後該當同心協力,共同進退。”
秦璵、何禕然齊聲應下。
秦鎧盯著秦璵問:“聽聞王府修繕諸多事宜,你一概不問,可是對阿爹指婚,有何不滿?”
秦璵聽罷,心跳都停了三分,阿爹還要他如何。“阿爹,工部諸位大人皆是頗有才幹之人,兒不通營造之事,實乃不敢在幾位大人跟前班門弄斧。”
“哦,往後也這般虛心才是。”說罷,令李內官派了賞賜,就讓二人出去。
夫妻二人一路不言,走到西北角的小佛堂,才堪堪鬆了口氣。
這番話,秦璵早已習慣,陛下在他跟前,從來沒個好臉色,他也就未能想到別處去。倒是何禕然,此話一出,便知曉這是在敲打她,一個還沒過門的王妃,便全權統管王府修繕,有整出偌大的蛾子,怎能在姑舅跟前得個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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