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臨別

類別:曆史軍事 作者:舒沐梓 本章:第286章:臨別

    這可真是。

    梁柔給聶焱擦完臉,人就坐在了聶焱的病床邊沿上,七個月的肚子已經很大,對梁柔來說,長時間的站立,已經有些困難。孕後期,梁柔的雙腿以及腳都浮腫的厲害,也不知道是心理因素還是年紀大了。回想當年懷安安的情形,似乎沒有這一次辛苦。

    一個孕婦,一個病號。梁柔很明白當下的情形,聽聶焱的語句,也能了解,他的憂慮與恐懼。甚至在這一刻,梁柔想起了醫生圈子流傳的那句話,越是權利地位高的人,越是怕生病,越是怕死。可是不能就這樣聽之任之下去,梁柔很清楚聶焱現在的病情,他這個病,若是不手術,就算是死,也不是那容易的。

    話要怎說,事情要怎做,都需要謹慎思考。

    梁柔沉默下來,不知道該怎勸,也不知道未來會是什樣子。聶焱之前的所作所為,讓梁柔傷心痛苦,意外的卻發現有了孩子。就在梁柔打算帶著孩子安安穩穩不求什的時候,又發現聶焱得了這樣的病。

    好似沒有個能平靜下來的時候。

    人有時候會突然絕望,想著要是死了,怕也是解脫。但這樣的想法隻是一閃念,梁柔摸摸肚子,她現在應該做最堅強的那個人,因為她還有負累,這個孩子,無論如何,梁柔都想把他好好的養大。

    梁柔沉默不說話,聶焱的情緒漸漸平穩下來,沒聽到梁柔的勸解,他口氣發虛的說:“你現在都已經不管我了,等我忘了你,你才不會來找我。”

    倒打一耙的功力,不到這個時候,還真是見識不了。

    明明是他自己自作主張把她給趕走的,現在卻說她不管他。梁柔側了下頭,想問他一句,‘你憑良心說話’。但麵對臉都已經有些變形的聶焱,又說不出來。

    隻是輕提著音量,反問道:“我不管你?”

    這話諷刺的意味兒猶重,聶焱自己何嚐不清楚,以梁柔的性子,絕不可能拋棄他。所以他決定先下手為強,先一步讓梁柔離開自己。

    隻是聶焱當時覺得自己能一個人撐過去的,就在不久前,他還堅定的想著,不拖累梁柔。但他也會恐懼,也會渴望。伸手去摸梁柔的肚子,多少年的歲月如眼前浮雲,他能想起的最幸福的日子,反倒是跟齊奶奶一起住在那個老舊小區的時光。那時候安安還小,坐在齊奶奶去買菜的小車車上,一路揮動著胖乎乎的手臂,菜市場的人都很熟悉,會拿一些吃的給孩子,安安就坐在小車車上一路吃回家。

    聶焱說:“我最近常夢到齊姐。”

    聽聶焱提起齊奶奶,梁柔心也生出很多悵然,一轉眼,齊奶奶已經離世七年,那樣的一個老人,在梁柔心是永遠無法磨滅的。最難的那些年,齊奶奶是最溫暖人心的存在。

    也略微有些遺憾,齊奶奶死的太早了些要不然知道她有了聶焱的孩子,怕是要歡天喜地一番的。

    聶焱眼睛發直的說:“當年齊姐說並不是你們離不開我,而是我離不開你們。這話我到現在,才想明白。”

    梁柔微微笑起來,這話倒真是齊奶奶會開口說的。

    想到齊奶奶死後的這些年,梁柔歎了口氣,誰能想到,她的父親會沒有死,還會牽扯到這大的案件。誰能想到梁辛會失憶,誰又能想到,她會走到今天。

    就在這樣的氣氛,梁柔開口,“聶焱你現在做手術,簽字的人不是我。”

    也不知道怎就說出這一句,說出來之後梁柔自己都愣了一下,隨即釋然,其實她心介意的就是這個。怎想掩飾,都無法回避。

    聶焱也沒想到梁柔會說這一句,“你說什?”

    梁柔從病床上起來,站直了身體,她就背對著病床站著,並沒有去看聶焱的臉。輕聲說:“我已經不是你的法定妻子,你要做手術,隻能自己簽字,或者讓子談來。我能做的不多,現在來勸你,也是怕孩子將來沒見過父親。”

    淡淡的怨氣,濃濃的殘酷。

    法定的婚姻關係,其實最有力的時候,是在這樣的生死關頭,聶焱關於病症治療的一切,都要通過梁柔來簽字。但他們現在已經離婚,梁柔早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權利。

    聶焱想怎辦,梁柔甚至連參與意見的資格都沒有。梁柔不是個能言善辯的人,現在對聶焱說些溫情脈脈感天動地的話,梁柔也說不出來。他之前把事情都做到了絕路上。梁柔即便已經不在怪他,卻也完全說不出如以前那親密的話。

    扯扯嘴唇,怎可能呢。

    在經曆了一年的冷戰、別離,甚至是羞辱式的離婚之後,梁柔做不到撲倒在病床前,跟聶焱抱頭痛哭。能做的也隻是說明事實,告訴他,人做過的一切事情都要負責任。

    他要為自己的任性負責,不僅是結束他們的婚姻,破壞他們的感情,還有治病的過程。

    聶焱掙紮著想要坐起來,但他一動,就頭疼欲裂,隻能慌亂的去拉梁柔的手,想解釋,“我隻是隻是怕拖累你。”

    梁柔搖搖頭,“你還是不信任我。”

    試想想,身邊最親密的愛人,在發現自己得了這種大病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驅趕妻子,這是種什樣的心情。聶焱說拖累,這根本沒有立足點,若他們是根本掏不起醫藥費的困苦夫妻,這話還能說的下去。

    但,以聶焱的財富條件,根本沒有這一方麵的顧慮。

    梁柔心寒,到此時也還是如此。手被聶焱握住,梁柔狠狠心,說道:“我隻來這一次,你答應手術也好,不答應手術也罷,根本已經沒有直接關係了。你既然已經想好了要獨自麵對這一切,那就按你的想法辦吧。”

    說完梁柔就要走,聶焱有些慌,“那你跟孩子怎辦?”

    說起孩子,梁柔腳步頓了頓,“你分給我的那些錢,夠我跟孩子們過好幾輩子的了。而且,你也不用擔心其他的,當時知道懷了這個孩子的時候,你已經跟我離婚,當時我就想好了,沒有你,這個孩子我一個人照樣能養大。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離婚夫妻。”

    這番話堪稱絕情,聶焱這段時間被周圍的人不斷的勸說,都是讓他多想想梁柔還有孩子,他在世界上還有牽絆,不能就這輕言放棄。哪想到今天梁柔來,說的話卻跟所有人都不一樣。她沒有掉眼淚,說出口的話也很克製嚴肅,對他的病好似也沒有多少特別的顧慮。

    每次在這樣的時候,聶焱就會束手無策。當年梁柔帶著安安離開臨海市的時候,聶焱就有過這樣的感受。她看起來柔軟,卻能在最該撐不住的時候,頂起來。那份柔韌時隔多年,聶焱自己都已經忘記了。

    有他,她會好好的生活。沒他,她也還是會認真的活著。

    這樣的人比起聶焱這樣外強中幹,遭遇大事,先自暴自棄的人要強悍很多倍。

    是的,聶焱願意用強悍來形容梁柔。

    她說到的就一定能做到,聶焱到此時才算是切身的感受到,之前他做的那些事情,對梁柔的傷害有多大。

    她不說,不代表她沒有受傷。

    聶焱悔不當初,也真是春風得意,事業上的成功讓他自負自滿到了極點,以為梁柔是那些女人,逼她走,她就走,想要她回來,她也會自動回來。從不是這樣的,他隻是選擇性的遺忘了。

    梁柔掙開聶焱的手,往病房門口走,也才是走出兩步的距離,就聽到聶焱吼,“我做手術還不行嗎?我聽你的話,還不行嗎!”

    聽他妥協,梁柔在轉過頭來,“真的?”

    聶焱氣哼哼的扭頭,但也隻是那一下,就又扭過頭來,虛虛的說:“那你原諒我好不好?我真的沒跟任何女人有關係,我都病成這樣了,根本硬不起來。”

    這話梁柔很懷疑。

    七個月前,她受孕的時候,聶焱龍精虎猛,半點沒有病態的模樣。

    聶焱從梁柔的眼神看到這層懷疑,又是羞惱又是驕傲,“那是我太想你,憋的狠了。”說完這個,聶焱又暗自慶幸了一番,當時他查出病症,一開始根本沒打算做手術,那些醫療的東西,他也都不接受。

    要不是這樣,一番打針吃藥下去,這肚子的孩子,怕是不會來,就算來,想必也不會健康。

    生生抗了小半年不接受治療的聶焱,在此時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他那時候不接受治療,完全是為了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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