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小時前的華藍道館。
頂著留守在道館的長女略有些警惕的視線,再次施施然走進室內的男人輕笑著,並不覺得進入自己家,卻被親生女兒所敵視著的狀態,有什不對勁。
然而就是這樣的不以為意,深深的刺激到了一直以來精神緊繃的櫻花。
——相似的微笑,帶刺的言語。
就這樣輕飄飄的說出那些自己記憶中曾視為殘酷刻薄的話語,恍然發覺自己竟成了自己心目中最討厭的姿態的長女,一時間難堪的捂住了自己的臉。
‘’
終於停下了腳步做出反應的男子略略歎了口氣,本想著做些什緩和一下氣氛。
畢竟就這僵持著也太不像話了。
然而
在察覺到長女身體不經意的顫抖時,收回了遲疑著伸出的手。自然地將手拱在袖子的男人眉眼彎彎,是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模樣。
‘如果不介意的話’
唇邊的弧度完美的無可挑剔。疏離卻毫不氣的說出這種話:“你可以先去冷靜冷靜嗎?”
“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啊老大,這多年沒有絲毫的長進!”
不再管一時間失力的癱坐在地的長女,男人自顧自的轉身走到了道館內部深海擬態區。
‘!小鋸鱷,你就是小鋸鱷吧!’
啊看見了。
這世上最美的顏色。
那是它的,是世上最好最好的訓練家的眼睛啊!
快活的感受著被尚且年幼的孩子抱在懷中親昵蹭臉所帶來的微弱癢意,生性活潑開朗的水係精靈笑眯了眼大聲的回應。
搭檔間的感情日益升溫,親密下的默契使然,他們贏得了一次又一次的掌聲與褒獎。
‘真是一對好搭檔啊!’
每每聽到這樣的話,都會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開懷大笑。
但是啊
‘隻用水係的話,果然’
再一次徹底認清屬性克製上,始終有著難以橫跨的溝壑的少年,看著已經傷痕累累的精靈搭檔,第一次咬牙認輸:‘算了,我們認輸。’
但這怎可以,怎能因為它而讓有天才之稱的訓練家蒙羞。
‘我叫你別勉強了啊——小鋸鱷!!’
從劇烈的疼痛中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邊沒有了昔日形影不離的訓練家男孩。
隨著訓練家家人們一聲聲隨性至極的可惜,它就像忽然變成了空氣似的,整日飄蕩在偌大的華藍道館中,不用訓練,也不用再對戰。
隻是時不時的需要配合一些穿著白衣的人類吃些難吃至極的東西,在冰冷陌生的儀器中睜著迷茫空洞的雙眼。
它聽不懂那些人嘴偶爾冒出的‘叛逆任性的天才。’‘明明已經沒有嚐試的價值了。’‘為了隻精靈,這大手筆完全不值得。’是什意思。
隻是就那徒勞的等待著一個人。
一等就是三十二年。
等到希望幹枯,徒生恨意。它在無邊的寂寥中進化成最終形態,成為已經白發蒼蒼的研究人員口中堅持與愛澆灌出來的奇跡。
‘愛?’
它對此嗤之以鼻。
已經不知多久再沒想起過曾經記憶中的那個男孩了。
它想,如果真的是愛,天底下還有什樣的愛,是像這樣三十二年不見一麵的荒誕。
“唉,你別怪他。那孩子,雖然是天才,但也是個膽小鬼。”捶了捶酸痛背部的研究人員又感慨著它聽不明白的話。“還差最後一味藥材,或許,他是想”
第二天,那個研究人員沒有來。
五天後,它從其他來接班的研究人員嘴,聽到他去世的消息。
‘啊,人類,如此脆弱。’它這想著。
卻忽然不願想另一個人是否也會在某天死在它不知道,也無法抵達的地方。
那樣的話,它一直以來所有的恨意和等待,不就再也沒有意義了嗎?
是的,它下意識地否認著心其他的聲音。
堅持自己的心中隻有恨意。
它也是這向華藍道館的一個水係幼崽堅持的,那隻露力麗,那個人女兒的精靈。
直到它等到一句闊別了三十二年的好久不見。
“我終於找到能完全治愈你右腳的最後一味藥材了。”比記憶中更高,更大的身影,熟悉的發色,一如既往漂亮的海藍色的眼。
它的訓練師。
他站在它麵前看著它說:“我來接你了,搭檔。”
那間,恨意化作齏粉流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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