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遊夜自然是感到一陣驚訝，他沒有著急回答，思索一番之後開口道：“是……因為我與先生所習皆為京劇嗎？”

    柳淨麵帶微笑說：“不，是因為你和我擁有一段同樣的記憶。”

    蘇遊夜聞言詫異道：“記憶？學生稍有疑惑……”

    柳淨反問：“你方才說與我所習同為京劇，可你還見過其他人表演京劇嗎？”

    蘇遊夜仔細回想了一會兒，答：“未曾見過，隻是早些年在采訪有幸看到先生表演了一段，之後隻是照著先生的表演有樣學樣罷。”

    柳淨伸出兩根手指頭說：“所以，這京劇隻有你我知道。除我們之外的人，對於京劇都沒有任何了解，或是說，記憶。”

    蘇遊夜默不作聲，專心的在腦海中分析柳淨所說的話。

    柳淨再問：“你知道京劇屬於哪嗎？”

    蘇遊夜答：“回先生，學生不知。”

    “屬於大革變，甚至是黑暗時代前，一個離我們久遠的繁華盛世。”

    柳淨語氣充滿了惋惜。

    蘇遊夜試著在腦海勾畫出那個繁華盛世的樣子，京劇中所唱的一詞一字漸漸轉變成為許多未曾見過的景象，有繁華，有戰爭，有喜亦有悲，但終究是模模糊糊的樣子。

    沉默少傾，蘇遊夜默默說道：“那個時代一定很美吧。”

    柳淨笑了，眼閃著光答：“對，非常的美。”

    “但是先生，為何我從未聽說過那個時代的事。”

    話畢，蘇遊夜的表情變得十分困惑。

    柳淨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說：“這幾百年的時間，足以將那一切衝淡。唯一清晰保留下來的，唯有語言，至少我們所在的十二靈是這樣的。”

    蘇遊夜接著問：“先生的意思是，別的國家也有久遠時代的東西得以保留下來？”

    柳淨點點頭，看向牆上的世界地圖舉例道：“萬神都、冬漫堡、奇物林、妙機國，不止這些國家，當今世界留下的東西，出現的東西，有很多很多。”

    雖然蘇遊夜一時半會還無法理解柳淨所說的話，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勁，直言問出。

    “那先生，您對那個時代的記憶和了解從何而來？”

    柳淨似乎料到對方會有此一問，他不緊不慢的反問道：“蘇小友，你覺得你對京劇的記憶又從何而來？”

    蘇遊夜愣住了，猶猶豫豫的回答：“不知不覺就……”

    “不知不覺間，腦海就充滿了這些記憶對吧。”

    蘇遊夜頓時感覺背後一陣發寒，複雜的情緒在他心不安分的躁動著。

    “那，還有像我們一樣擁有這些記憶的人嗎？”

    “有，而且一度名聲大噪。”

    柳淨毫不猶豫的回答讓蘇遊夜感到震驚。

    “但是他不在了，而其他擁有這些記憶的人，或許是隱藏起來了吧。”

    “這……是為何？”

    柳淨從抽屜拿出一本書遞給蘇遊夜，書名為《詩集》。

    蘇遊夜翻看幾下，倒吸一口氣，不可置信道：“這些詩所描繪的故事和景象，竟於我劇中所唱極為相似。”

    柳淨解釋說：“那是自然，因為你所演唱的故事與這些詩都出自同一時代，被遺忘的時代和曆史。”

    蘇遊夜合上書還給柳淨，關切的問：“這位先生後來怎樣了？為何其他人都隱藏了起來？”

    柳淨拿出一份報紙，報紙的日期是十八年前，頭條所寫的是文學大家被激進教徒當街殺死一事。

    柳淨輕歎道：“這位先生所描繪的東西對於現代人來說太過縹緲，其中還涉及到當時的信仰和宗教，現代的教徒們為了保護自己的信仰，所以將這位先生殘忍殺害了。”

    蘇遊夜同樣感到遺憾：“與時代不合，所以剩下的人引以為戒隱藏了這些記憶嗎……這樣的話，這些記憶早晚有一天會再次消失吧。”

    蘇遊夜一想到這就不由得一陣心疼，柳淨讀懂了他的想法。

    “蘇小友，你想讓這些記憶重現於世嗎？”

    蘇遊夜眼神堅定的回答：“如果可以的話，我想。”

    柳淨再問：“即使會有性命之危也願意嗎？”

    蘇遊夜笑答：“願意。在下本就無畏死亡。”

    柳淨欣慰的笑了：“果然還是你們年輕一輩才有希望啊……那蘇小友，你可願意成為我的弟子？”

    蘇遊夜拿起茶壺倒茶，單膝跪地雙手捧上，義正言辭道：“師父請受弟子一拜。”

    柳淨起身接過茶杯飲下，說道：“為師定將傾囊相授，護你周全。”

    “多謝師父。”

    蘇遊夜抬頭看著柳淨，兩人相視一笑，解阡陌靜靜的靠在門外，心暗暗替他們感到開心。

    薛文武將煙蒂插到塞滿的煙灰缸內，使勁伸了個懶腰歡呼道：“嗚呼！終於結束了！”

    秦少華疲憊的揉揉自己肩膀，說：“那，現在就打電話把暮邊小姐叫過來吧。”

    “說的也是，快點結束早點睡覺，明天還得去清掃那些甲級雜碎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