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飛鷺把周頌帶進了問詢室，問詢室比審訊室的溫和得多，至少不會被上手銬，這是在確定周頌嫌疑人的身份之前，韓飛鷺能給他的最大的優待。但是周頌卻不怎領情，一落座就煩躁地扯開襯衫領口，翹著腿冷著臉，態度很是倨傲。

    顧海做好了記錄的準備，但是韓飛鷺卻碰了下他的胳膊。他和韓飛鷺默契慣了，頓時明白韓飛鷺在示意自己向周頌詢問。顧海便問：“周頌，知道我們為什找你嗎？”

    周頌也沒料到向自己問話的人不是韓飛鷺而是顧海，他瞥了韓飛鷺一眼，才道：“朱莉死了，你們懷疑是我幹的。”

    他砌詞如此直白，顧海也不再委婉：“是不是你？”

    周頌：“不是。”

    顧海：“但是你有嫌疑。”

    周頌：“什嫌疑？”

    顧海：“7月25號晚上11點，你在什地方？”

    周頌：“我知道你想問什，25號晚上我和朋友在藍爵酒吧喝酒，恰巧朱莉也在。”

    顧海：“你知不知道朱莉離開酒吧是什時候？”

    周頌：“我怎會知道？”

    顧海：“你不知道嗎？你和她離開酒店的時間前後隻相差3分鍾。”

    韓飛鷺盯著周頌的臉，看到周頌皺了皺眉，雙眼往下看，像是在回憶。但是他似乎什都沒想起來，所以神情變得煩躁。

    周頌：“我說了，我不知道她離開酒吧的時間。”

    顧海：“那你記得自己離開酒吧的時間嗎？”

    周頌朝窗戶方向轉過身子，不耐煩道：“應該是淩晨2點左右，我記不清楚。”

    顧海：“你記得很清楚，是淩晨2點15分，朱莉離開酒店的時間是淩晨2點12分。你從酒店出來之後去了什地方？”

    周頌愈加煩躁，先沉下一口氣，才道：“不記得。”

    顧海和韓飛鷺對視一眼，又問：“怎會不記得？”

    周頌：“我喝多了，斷片了，不如你給我一點提示怎樣？”

    顧海：“2點12分，朱莉從酒吧出來之後就去了匯隆街街心公園，2點15分你也進入公園。和朱莉前後相差3分鍾。”

    周頌這才聽出一點眉目：“你們懷疑我跟蹤朱莉？”

    顧海：“對，畢竟你有前車之鑒。”

    周頌：“什意思？”

    顧海：“據我們了解，朱莉在公司和你關係並不好，她被辭退的原因是和你起了衝突。而且在她被辭退當天，你跟蹤她到她家門口。”

    周頌坦然一笑：“原來你指的是這件事。”

    顧海：“就是這件事，那天你為什跟蹤她？”

    周頌：“我和朱莉之間有誤會，這也是導致她被辭退的主要原因。她被辭退之後我心有不忍，想和她聊一聊，把誤會解開。那天我隻是想和她聊聊，不是跟蹤她。”

    顧海：“你可以把她約出來，為什跟她到家？”

    周頌攤開手，狀似無奈般笑道：“她不接我電話，不回我消息。我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如果你們調取朱莉家的樓道監控就會發現我隻在她家門外停留了幾分鍾而已。”

    韓飛鷺旁觀許久，終於開口：“你不是想找她聊聊？怎改變主意了？”

    周頌隻用餘光?他一眼，然後看向窗外：“正如你們所說，我突然出現可能會嚇到她，會讓她誤會我在跟蹤她，所以我走了。”

    雖然周頌主動離開是真，但是韓飛鷺並不相信他說出的原因：“26號淩晨2點多，你離開酒吧之後和朱莉先後進入街心公園。朱莉遇害時間是2點半到4點之間，我大膽推測她進入公園不久就遭遇不測，你是那一時間段被攝像頭拍到唯一進入公園的人。”

    周頌冷笑一聲：“所以我是凶手？”

    韓飛鷺對他如此敵對的態度很不滿：“我不會武斷到單憑這一點就確定你是凶手，你也不能憑自己一麵之詞就打消我們對你的懷疑。來到公安局，你唯一能做的隻有端正態度配合調查，才能盡快恢複自由。聽懂了嗎？”

    周頌麵無表情地看著窗外，不搭理他。

    韓飛鷺不介意被他無視，又道：“我需要你回憶當晚你進入公園之後都看到了什聽到了什。”

    周頌：“公園那大，你怎知道我和朱莉走的是同一條路？”

    韓飛鷺有條不紊見招拆招：“公園正在翻修，除了湖邊的石板路可以通行，其他路都被挖斷。你和朱莉隻能走湖邊的同一條路。”

    周頌：“我還是那句話，我喝多——”

    韓飛鷺抬手打斷他，表情冷肅：“別用你斷片了這個理由敷衍我，我看過監控錄像，你從酒吧出來時很清醒，還有意識站在路口等紅綠燈。”Χiυmъ.cοΜ

    周頌臉朝窗外，陽光灑進來浸透他的皮膚，使他臉上每一個微弱的表情變化都分外明顯。韓飛鷺得以看到他眼睛閃現出的無助又迷茫的目光，那時間很短，剛出現就消散了，短到讓人難以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