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臘月期間,謝行舟都會固定外出三天,這三天,除了書硯,他身邊不會帶任何人。
這是府中人盡皆知的事情,可童予楓不知道。
是以當她獨自一人去還書時才恍惚從小廝的口中得知謝行舟已經離府一天。
她有些意外,不知怎的,心間就有些悶悶的。
以至於後來當那小廝說要幫她收書時,她語氣很冷然地給拒絕了。
可隨即她便後悔了。也沒敢看那小廝的神情,匆匆將書塞給對方就快步走了。
現在想想,當時自己的行為真是太反常了。
幽幽地歎了口氣,童予楓緊了緊身上的披風,目光從沉靜的湖麵上略過。
月明星稀,夜空沉沉。
亥時的謝府一片寂靜。
白日精致大氣的亭台水榭,此刻都在夜幕降臨下虛化了輪廓,沒有白日的明晰,模糊的景象間是別有一翻滋味的朦朧美。
童予楓仰頭看著,心中雜亂的思緒漸漸被靜謐的夜色撫平。
忽而,一陣晚風驟起,掀開了湖麵點點漣漪。
一個人影突然自半空躍下,三三兩兩的石燈輝映下,那人落在了玉棲湖邊。
正是與童予楓兩兩相對的另一邊。
麵上閃過一絲驚愕,童予楓來不及細想,身體已經下意識做出反應,轉身隱在了暗處。
難道府中進賊了?
她握了握手心,眼底劃過一絲狐疑。
可很快,她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個人……居然在哼小曲兒。
似乎還是喝醉了的,他吐詞並不清晰,隔著一個湖麵的距離,童予楓隻覺得這場景有些詭異。
睜圓了一雙眼,她心中忽而冒出一個念頭來。
抬頭望去。
石燈四散,隻見不甚明亮的燭火映照著周圍,淺淺勾畫出了對麵的人影。
讓人想一探究竟。
來人身量很高,頭發不像時下男子用高冠束起,而是很隨意的在頭頂挽齊披散著,看起來有幾分灑脫不羈。
他手中拿著一個白玉瓶子,腰間還別著一隻不知是笛還是蕭的東西,行走時身形有些踉蹌,似乎隨時都會摔倒的樣子。
這樣的形象似乎是相符的。
排除了賊人的可能,童予楓很自然地聯想起了那位未曾謀麵的逍遙居主人。
想來就是他了。
模樣似乎不差,可這半夜翻牆的行徑著實令人大跌眼鏡。
撇了撇嘴,童予楓心中的那點期待瞬間破滅。
可想到自己如今受人庇護,總不能就這樣無視他的朋友,更何況是一個隨時可能跌入湖中的酒鬼。
於情於理好像都說不過去。
歎了口氣,童予楓思索片刻,決定還是先去找兩個值守的侍衛來。
她一個人可拖不動他一個大男人。
緊了緊披風,童予楓打定主意,準備從湖的另一邊出去。
可老天爺顯然有意充當攔腳石。
剛踏出兩步,一道低啞微醺的聲音便叫住了她。
“那邊那個人,過來。”
不想和酒醉的人打交道,童予楓愣了一會兒,打算裝作聽不見。
可天不遂人願。
隻聽夜風獵獵,下一瞬,那個本已醉到踉蹌的人居然轉瞬飄了過來,攔住了她的路。
“我又不會吃人,你跑什?”
眯著眼,蔣逍何語帶不滿,說出的話沾染著明顯的酒氣。
童予楓有些嫌棄,微蹙著眉,捂住口鼻往後退了一步。
她最厭煩喝醉酒的人,臭氣熏天不說,還無理取鬧煩累別人。
“誒,府中又招新人了?”
還是一個姿色不錯的美人。
他歪著頭,尚在酒意當中的眸子帶著些迷蒙,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頭越靠越近。
那行徑,像極了留戀花街柳巷的地痞流氓。
她又急忙後退了一步,麵上已是十分不耐:
“閣下喝醉了,我去找府中下人來。”
冷淡至極的語氣,連最後一個字都未說完便急切轉身要走。
可正如童予楓之前想的,喝醉酒的人都格外麻煩。
就像今晚的蔣逍何就格外的興奮。先是瘋瘋癲癲地唱著不成調的小曲兒,現下又硬拉著眼前的人問東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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