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命運就給了我預感，可我愚鈍，可我懦弱，我極力的忘卻與忽略。”顧簷霂躺在葦子編成的涼席上，她的身體很虛弱，卻仍舊提著氣說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著，因為嗆了口氣，咳個不停。她的麵容寫滿落寞。

    背對著她的老人，不動聲色，操弄著木桌上的藥罐，瓷碗很快就盛滿了有些濃稠的藥汁。

    “喝了它”一雙枯枝似的手端著藥碗伸在顧簷霂麵前。顧簷霂道了聲謝，喝下了那碗湯藥。其實她可以尋一片無人的水域，尋一處歪的合適的枯樹，結束自己的生命，活著已是沒有盡頭的苦役，可她似乎還留戀著什，她要活著。

    藥物的作用讓她昏昏欲睡，她睡去了。

    老人走出茅屋，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她的臉一半布滿了深色疤痕，另一半則是尋常的膚色，眼睛沒有任何活氣。

    夢，為什夢不肯放過這個年輕姑娘呢。吳宅人的冷眼、嘲諷、背後議論、耳畔的爭吵、他疲憊的眼神，如此種種走馬燈一般的閃過，最後凝聚在出逃的兩個人的身上。火光，火光，人影，濃墨一般的人影；蒙麵人嗜血的冷劍；在懷慢慢變得冰冷僵硬的愛人。她的愛人在她的懷死去，她卻沒能親手將他埋葬。蒙麵人陰慘慘的笑聲，與年年歲歲相似的冷月寒風在她的耳邊響著，然後漸漸的遠了。

    顧簷霂昏睡了很久，她手腕處有一條駭人的傷口，傷口處血已結痂，血痂的形狀像古老的詛咒。

    “你是誰派來的”顧簷霂的聲音很冷，冷的讓嗜殺成性的蒙麵人也不由得一凜。

    “趁著血還熱的時候擦劍是最好的”蒙麵人用布擦著劍刃上的血，他的動作很慢。

    沾著血的布被丟在了一處，風吹走了，最後一簇藤蔓攔住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