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亥日, 冰消雪融,皇帝攜宗室朝臣耕種於郊,以勸農桑。
除了?京城, 在各處州縣也會舉行典禮祭祀神農, 祈禱今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在相州,漳水魏郡段南北兩岸呈現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
南岸魏郡的百姓們喜氣洋洋地前往南郊參加官府舉辦的祭祀, 聽說祭祀後官府還會發放糧種。
“聽聞是豫州刺史送來的糧種, 發給?我們種, 不收錢的。”
“太好了?,我正愁家種子?不太夠,駱校尉讓戶曹分了?地給?我, 那多地都種上, 豐收了?的話,明年我家的糧食就不用愁了?。”
“咦, 你?們說,咱們魏郡現在是不是算豫州轄下啊?”
“誒嘿, 我覺得是誒。”
“那往後的稅賦徭役咱們是不是比照豫州?”
“我們是豫州轄下,當然是比照豫州。”
這個說法很快就在圍觀祭祀的百姓中傳開?,隨後傳到魏郡官吏耳中, 眾人?麵麵相覷。
這……
他們現在還真不算豫州轄下。
魏郡的官府班子?隻是臨時?搭的, 有原先魏郡官吏, 也有從冀、兗二州調來的,目前魏郡的軍政二權都在駱校尉手中,政務匯報到駱軍師。
看駱校尉行事, 是做著把將相州都拿下來的打算的, 屆時?建康應該會另派牧官過來。
不過,駱校尉真把相州都拿下來, 無論最後的牧官是誰,相州這大地方這多縣,機會可是真不少,在魏郡做出點兒成績來,在駱校尉麵前刷些存在感,將來就算不在州治所,也能去個富庶縣城當個父母官。
對了?,祭祀怎不見駱校尉?!
祭台上主持祭祀的是駱軍師,一幹將領都不在。
魏郡大軍的將領都在哪兒?
答案是——在強攻臨水鎮。
寅時?整軍,天還沒亮先鋒軍已?經開?赴漳水岸,岸邊停了?一眼難以計數的艨艟和樓船,士兵們有序登船。
甘彭登上一艘艨艟,下令進發。
夜色,千餘艨艟和樓船載著士兵和輜重?駛向河對岸。
這次作為先鋒軍強攻臨水縣的機會可是他磨了?校尉許多天才得來的,楊津與他競爭失敗還一肚子?怨念哩。
“大宋的兒郎們,隨我衝——”甘彭持槍向前,勇猛無匹。
駱喬毫無預警地對邯鄲之南臨水縣發起進攻。
在建康京南郊圜丘,皇帝聞燮敬祭神農之時?,一支軍隊毫無預警地將圜丘圍了?起來。
“怎回事?!”有人?驚慌發問。
話音才落,就見源源不斷的全副武裝的士兵進來,迅速朝祭壇四方控製,與皇帝冗從打起來。
趙永攔在皇帝身前,百官慌亂像沒頭蒼蠅。
士兵們以絕對的人?數優勢把皇帝冗從盡數斬於刀下,不過他們自己?的損失已?不可謂不慘重?。
但?是無妨,對於長官來說,要?的就是他們控製住圜丘。
這些士兵控製住圜丘後,將刀架在了?宗親和重?臣的肩膀上,有官員高喊:“你?們是誰的人??這是要?造反嗎?!”
下一刻問話的官員就被士兵一腳踢倒,然後手起刀落,地上又多了?一具身首分離的屍體。
此人?的慘狀叫其他官員噤若寒蟬。
聞燮撥開?擋在身前的趙永,往前走了?兩?步,隱在冕旒後麵的雙眼緊盯著圜丘入口。
不一會兒,入口處傳來噠噠的馬蹄聲和齊整的腳步聲,眾人?看去,一列士兵簇擁著一名騎在馬上的玄黑鎧甲武將走進來。
聞燮看到那武將後,麵上的神情說不上是失望多一些還是慶幸多一些,總之很怪。
“江之柴,你?這是幹什?造反嗎?!”聞紹看到進來的是明德宮衛率江之柴,瞬間就明白這是鬧的哪一出了?。
江之柴勒馬停在祭壇的台階之前,微傾上身笑道:“造反?不,我是報仇!”
“報仇?”聞紹冷哼一聲:“你?以為這樣?說就能幫你?那主子?脫罪不成?!聞端人?呢,叫他出來!”
“彭城王,我為刀俎,你?為魚肉,我勸你?還是少說兩?句,惹得我不高興了?,你?性命堪憂!”江之柴甩了?一下馬鞭,恐嚇地說。
聞紹厲聲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聞端這個縮頭烏龜呢,怎就叫你?一個人?出來造反?”
江之柴笑:“我有兵馬八千,怎回事一個人?。彭城王,我說了?,我是來報仇的。”
他說著,將馬鞭指向祭壇上的聞燮。
“狗皇帝,你?還記得江澄嗎?!”他高聲質問。
聞燮不言不動,隻定?定?地看著台階下的江之柴。
大臣們當中卻起了?些私語。
“江澄是誰?”
“你?不記得了??濟陽江氏你?還記得不,江氏太子?妃的母族。”
“哦,我想起來了?,濟陽江的族長,元嘉十九年被斬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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