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農之西, 是南北橫亙的稠桑原。
稠桑原北林黃河、南麵秦嶺、東邊是弘農河,峭壁陡立,原上林木茂密難以?通人, 中有一條東西向的裂縫, 東出入口的關隘就是函穀關。
函穀道三十餘,寬不過數丈, 車不能?方?軌, 馬不能?聯轡,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護衛著中原西進關中的安全。
然函穀關一失,關中與中原的要道被?切, 長安的兵馬出不來, 隻能眼睜睜看著駱喬席卷司州。
長安兵馬雖從潼關出與湖縣兵馬一起繞道秦嶺想攔截從南澠池過來的洛州軍,可秦嶺是輕易能?過的?
秦嶺會平等地教訓每一個?妄圖挑戰它自然之威的人。
長安、湖縣兵馬根本繞不過去?, 隻能?老老實實走崤函道,直麵被?楊氏臨時封起來的函穀關西出入口。
長安兵馬與高陽郡兵馬分別?攻打函穀關和?弘農城, 久攻不下。
更糟糕的是,駱喬帶兵到弘農城了。
“駱將?軍。”
楊氏族長率領族人們在城外迎接,見到了駱喬, 他的心才徹底安定下來。
他走的這一步沒有錯。
“楊先生, 辛苦。”駱喬下馬, 與楊氏族長和?族老們見禮。
有弘農楊氏的投誠,她奪取司州事半功倍。
當晚,楊氏族地設宴, 雖在戰時不能?喝酒, 卻也是熱鬧十足。
駱喬抵達弘農郡當日,高陽郡守就下令先退兵二十, ,他毫無把握能?與駱喬正麵對抗。
在弘農城停留了兩日,駱喬去?了函穀關。
高陽郡守鬆了一口氣,換成長安緊張起來了。
然,駱喬到了函穀關後並沒有揮兵西進,半點兒動靜也無。
不對,也不算沒有動靜。
建康終於?鬆口願意與長安和?談。
宋國形勢大好,突然就願意和?談,怎看其中都有詐。
“那你?們說,有什詐。”穆元對六部尚書說。
他這個?皇帝隻當了月餘,他覺得仿佛過了十年?那長,每一天醒來他都希望自己是在做夢,他身在岐王府,而不是未央宮。
六部尚書擁立他為皇帝,是因為他比弟弟穆泰好控製,他們嘴說著是為了朝廷為了大魏,實際上都是為了他們自己的權勢。
他都知道。
身邊的門客逃的逃死的死,他身陷未央宮,一舉一動都被?監視著,什都不能?做,什都不敢做。
他這個?皇帝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放劉氏離開。
他們做不成夫妻了,他惟願她往後餘生皆順遂。
“荀先生在散關等著,我給你?安排了新的身份,安排好了人馬保護你?,還有金銀絹帛,你?往南走,離開大魏,找一個?山清水秀民風淳樸的地方?安頓下來。忘掉長安的一切,忘掉自己的姓氏,也忘掉我。阿湄,我無能?,隻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劉氏緊緊抱著穆元,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我不走,我們結發?為夫妻,就是要一生一世的。”
“不,你?必須走。我們兩個?總得活一個?。”穆元推開妻子,鄭重地說:“你?必須走,你?走了,我就什都不怕了。”
劉氏離開長安的那一日,天高雲淡,穆元登上城樓目送車隊直至再看不見。
五日後,穆元得知平陽郡守投降。
再五日,駱喬抵達函穀關。
這一尊殺神擋在自己家?門口,長安豈能?不慌了手腳。
建康又透露出可以?和?談的意思,這就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無論如何,建康願意和?談,長安求之不得。
穆元每日端坐在朝堂上,聽?六部尚書爭論和?談的進展,聽?得多?了也能?大概明白,明白了就想勸他們不要把宋國想得太好,殺神還在函穀關沒走。
高陽郡守知道長安正在與建康和?談,看送來的邸報似乎和?談還算順利,但他不敢放鬆警惕,一直盯著弘農郡和?函穀關的動靜。
他一邊安排人想辦法潛伏進弘農郡和?函穀關,又不停派人向華州刺史求援。
“華州緊鄰雍州、司州,司州若覆滅,下一個?就是華州。”
高陽郡守派去?的說客口才不錯,華州刺史心有所動,但他是謹慎慣了的人,寧可不做也不願做錯,前頭弘農郡和?函穀關被?占如此?大事他都沒有貿然出兵,就是他謹慎的性格所致。
華州因地位置的原因拱衛雍州,西魏在此?置兵兩萬,是個?不多?不少?的數字,讓華州既能?在敵人打過來時可以?出兵援救,又防著華州司牧擁兵自重。
魏國的先祖在製衡一道上費盡心思。
隻是這一任華州刺史實在是太謹慎了,高陽說客口水都說幹了,他才同意考慮一下,還要派人隨說客一同回高涼城見過高陽郡守後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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