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錫陽山剛好八點,陽光朝氣蓬勃,普照四極。
進了景區,果然不出時星微的預料——上的圖片騙了又沒有完全騙,林中桃花確實開了,但開得不多。
不過來都來了,大家占了塊視野不錯的空地後,便放下東西湧入了桃林。
時星微原以為陸恣在社團也是獨來獨往,沒想到對方人緣還挺好,一會兒被叫去調鏡頭,一會兒又被叫去檢查設備,甚至還有人請陸恣幫著舉打光板。
當時星微發現陸恣居然還會給人當模特時,簡直有些震驚了。
不過兼職模特的陸恣也依然我行我素,此刻他轉臉看向一邊,沒什多餘的表情,似乎不在意周圍的鏡頭,對攝影師的要求也是充耳不聞。
但他隻用站在那,站在晨光與薄霧之中,就足夠像一尊雖然冰冷,卻鑄刻精致的藝術品。
時星微本來正在錄製枝頭上一隻跳躍的山雀,鏡頭掃過陸恣時,也不由自主地停留。
他切換到拍照功能,正想偷拍一張,陸恣卻似有所感地轉過眼睛,而後微微翹了下唇。
“哢嚓——”
鏡頭抓拍下了太陽落在他唇畔的光暈,也拍下了陸恣眼中倒映出的金色星辰。
時星微忽然想起了冰川裂縫中盛開的玫瑰,以及荒蕪原野上破土而出的嫩綠。兩幅沒什聯係的畫麵,卻同樣擁有熾烈的生動,頃刻間擊中了他。
但在看見陸恣走來時,他卻出於某種自己都說不清的心理,快速點了刪除。
“拍得怎樣?”陸恣饒有興致地問。
時星微故作淡然:“我技術一般。”
陸恣:“給看一眼?”
時星微:“……”
模特要求看照片天經地義,時星微隻好打開最近刪除,刷到最末一張點擊恢複,企圖蒙混過關。
但陸恣並不是個好蒙混的人,他連屏幕都沒看,隻見到時星微那多操作,便似笑非笑:“你是在幫我把腿p成兩米八,還是把我刪了急著恢複?”
時星微硬著頭皮遞出手機,“光線不太好,我隨便調個色。”
陸恣一眼就看破照片根本沒有調色,但他並未再說破,盯著照片好半天才道:“你這拍得……”
時星微側目,集中精力等待下文。
“還是刪了吧。”
時星微神情不滿:“我拍得也沒那差吧?”
陸恣:“確實拍得挺好。”
時星微狐疑:“那你為什要我刪了?”
“我多看兩眼都有點心動,萬一你……”陸恣瞥他一眼,“怪不好意思的。”
時星微:“……”
“你這自戀?”時星微搶回手機,“我有這個時間看兩眼通緝令不行?還有機會賺個懸賞呢。”
陸恣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時星微警惕道:“你看什?”
陸恣倏地一笑:“以前沒發現你這伶牙俐齒。”
時星微略怔了怔,他不是不會刺人,隻是習慣了在人前裝樣子罷了。
但對於陸恣,他好像漸漸不怎掩飾情緒了。
這時,前方突然有人叫他:“時學長,你在這兒啊?我正找你呢。”
時星微抬眼,見邵天歌小跑過來,半邊袖子還是濕的,便問:“怎了?”
“你那個室友,叫歐陽萊的……”邵天歌小喘著氣,“許願時掉池子了!”
桃林中有個石頭搭建的水池,時星微之前轉悠時還見過。
等他匆匆趕到,卻沒有看到歐陽萊,隻有王昭和邱桐站在水池邊,前者正一枚一枚地往池子投硬幣。
“歐陽呢?”時星微問,“他沒事吧?”
“能有什事?廁所烘衣服去了。”王昭從衣兜抓了把硬幣給他,“換了一百個幣,你也來許點?”
時星微不由想到了當初那兩百個戀愛盲盒,默然半晌:“想不出許什願。”
王昭挑起嘴角:“桃花林的許願池,當然是許姻緣。”
時星微不解:“許姻緣你換那多硬幣?”
王昭像撒魚食似的扔出把硬幣,理所當然道:“姻緣嘛,多多益善,當然要廣撒網了。”
時星微:“……”
盡管沒什興趣,他也有樣學樣地撒出硬幣,大多都沉入了池底,隻有一枚恰好停在了池中一尊銅壺的壺口邊緣。
“差了點兒,可惜。”王昭幽幽一歎,“要是投進了,你那個被當做初戀的新歡也許就出現了。”說完他又轉向同來的邵天歌和陸恣,“兩位學弟要試試嗎?”
“我不。”邵天歌拒絕,“本人隻相信科學和自己。”
王昭聳了聳肩,旋即就看見一道閃著銀光的拋物線,從陸恣手中劃出,“咚”地墜入了池中。
硬幣落點就在銅壺附近的位置,像個小擺鍾似的飄旋下沉,靠近壺口時仿佛經過了精密計算,正好碰到了時星微先前投出的那枚。
兩枚硬幣依偎著落入壺中,轉瞬不見。
等歐陽萊烘幹衣褲出來,幾人一塊兒折回了營地。
地上早已鋪好了防水布,幾個看包的人席地而坐,正在打撲克。
其中一個男生見到他們,立刻喊:“陸學弟!快來幫我打會兒,我去上個廁所。”
陸恣坐了過去,時星微看他一眼,選擇去了歐陽萊身邊。
“剛才人多沒好問你,怎落池子了?”
“我就是想投準點兒……”歐陽萊哀怨道,“結果湊太近被個熊孩子撞了下,人就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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