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豪嚎叫得再厲害,趙鬆華的遲疑卻是實實在在的。
沒辦法,誰讓她兒子老幹這種後悔要回東西的事,平時霸道慣了,還愛撒謊。
“我被打了啊啊啊!媽媽你看看我!”
王子豪察覺出她的遲疑,又理直氣壯地吼叫起來,仰著臉極力提醒他的媽媽,他遭受了什非人的毆打。
趙鬆華又清醒了,摟住兒子,抬頭就罵:“老鼠生的會打洞!我兒子還這小,就算他先動手又怎樣,你們那個什嵐嵐這是要把我兒子往死打啊!反正我要報警!讓法院來評評理!”
報警,法院。
宋超十幾歲出來打工,哪懂什法啊,一聽要報警背後冷汗涔涔。
“趙姐、趙姐,有話好好說,好好說。”他認定是宋青嵐的錯,還手也不能把對方達成這副模樣。
他們在安市毫無根基,對方卻是有頭有臉的,鬧大了肯定自己和女兒吃虧。
場上傳出一聲冷哼。
“報就報!兩個娃娃打個架,我看警察還能把娃娃關起來嗎?再說了,嵐嵐比你兒子小,又你兒子先動手,就算是批評教育也是你兒子的錯。”
唐信鴻皺眉,看不過趙鬆華在家撒潑的模樣,當這是唐家還是趙家?
即便是在趙家,一個拆遷暴發戶,他也是不怵的。
趙鬆華像被淋了盆冷水。
隻當他兒子是長不大的寶寶,以為別的小孩都是豺狼,卻忘了小女孩還不到五歲。
“是她先打的我!先打的我!我沒有!!!唐景汐在說謊她說謊!!”
王子豪又嚎叫起來,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他好氣,為什連他的媽媽都不信他呢。
唐景汐還在哇哇地哭著。
“要報警趕緊報!不報警就趕緊帶孩子回家擦點藥酒!”
唐信鴻抱著女兒,一邊用手拍背安慰,一邊給宋超使眼色,讓他莫慌。
宋超忍住,沒說什。
唐信鴻態度強硬起來,嚷嚷半天的趙鬆華反而住了口。
“你!你……你們……”
她的手指在空中指了半天,最後隻能忍氣吞聲,拉起王子豪的手:“走!回家!”
宋超等母子倆的身影從前院消失,才真的鬆了這口氣。
景新雨和蔣阿姨都到了宋青嵐跟前,一個嘶聲,一個歎氣。
她的手臂那纖細,又那白,現在大大小小的劃傷看著分外讓人心疼。
一道道的,有的口子劃得很深,傷口還有枝丫的毛刺紮在頭。
蔣阿姨懷抱著醫藥箱,看了看說:“不行,這還是去醫院保險啊。”
景新雨點頭:“萬一沒弄幹淨,留在肉頭就不好了。”
宋超連忙過來:“不不用景姐……”
景新雨打斷他:“孩子馬虎不得的,又是女孩子,留疤就不好了。放心吧,花不了多少,我帶她去。”
“……”
宋超訕訕的。
他本來是覺得今天因為女兒給唐家惹了大麻煩,不好意思再麻煩人。
景新雨的話,才讓他想起,確實啊,去醫院是要花錢的,因為老婆生病欠了一屁股債,他都是能省就省。
鄉下孩子嘛,又不像城人金貴。
景新雨已經拿著包,準備帶孩子出門了。
“嵐嵐,過來換鞋。”她招呼道。
宋青嵐偏頭,沒有動。
無聲地望著宋超。
她如果哭,如果鬧,也許都不會像這樣讓宋超心難受。
“走……走吧。”他拿起車鑰匙。
他們去醫院的時間,唐景汐在家待得萬分受折磨,生怕爸爸察覺到什。
她很沒用的。
隻要爸爸一質問,立馬露出馬腳。
還好沒過多久,他們就回來了,她蹬蹬蹬地跑到玄關,上上下下地看了她一遍。
手上被泥土和血痕弄髒的痕跡都消失,變成大大小小的潔白紗布。
“去醫院是對的,還縫針了呢,不縫針感染到就麻煩了。”
景新雨慶幸地說:“還好我們去的二院,有專門的美容線,好吸收不用拆,嵐嵐長得這好,留疤多可惜啊……夏天都會露出胳膊的嘛。”
這漂亮的孩子,她不是親媽都心疼。
胳膊上的傷是全都處理了,隻有臉上還有宋超弄的巴掌印,還有些微微泛紅。
“你也是的,再大的事也不能打臉啊,汐汐以前撒謊信鴻氣成那樣也是打屁股,女孩子的臉打了多疼,還傷自尊。”
她看著好好的臉蛋,如今這個樣子,忍不住責怪宋超。
宋超跟在後麵,歎氣:“唉,當時太著急了。”
晚上十點,是小朋友們應該已經入睡、開始做夢的時間。
可是宋青嵐沒有睡著。
清冷的月輝灑進來,映在牆上,還有窗外樹枝斑駁的剪影,偶有微風襲來,便輕輕晃一晃。
宋青嵐一直看著那些剪影。
晶瑩的淚順著眼角滑落,洇了枕頭。
今天晚上,是她來唐家之後最想媽媽的一次。
前所未有的想。
這隨時都有熱水,天熱了有涼爽的空調,多得用不過來的玩具,精致好吃換著花樣的飯菜。
可她寧願在鄉下,沒有熱水沒有空調沒有玩具她也能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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