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玉郡主來了。”

    李純榴正收拾好了要進宮，就聽外頭有急匆匆地腳步聲，正想問是誰來了，就聽春水低頭回了一句。

    “阿榴不好了！烏恩其來了！”李浮玉提了裙擺奔進來，想來是來的匆忙，簪子都跑歪了。

    “他是來抓我回去的，怎說我也是大永的郡主，憑什他父親死了我還要嫁他，我們大永的女人這低賤的嗎？”

    李純榴一把捂住她這張嘴，把人帶到椅子上坐下，又吩咐春水去泡茶春華去端點心。

    “不要亂說話，你怎知他不是來求娶別人的？如今局勢還算穩定，烏恩其犯不著同大永開戰，和親是最好的方式。”

    李浮玉都快哭了，要不是她被迷暈了嫁衣都穿上了她還真能信烏恩其會來求娶別人。

    她剛到草原的時候這不熟悉那不適應，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這些她都撐過來了。她甚至覺得有個孩子在身旁的話或許會讓她在那過得好一些，而可汗恰恰有許多沒有母親的孩子。

    本來李浮玉是想收一個年紀小些的，這樣放在身邊教導著總歸聽話些，沒想到先遇到的是烏恩其。

    她是個心軟的人，小時候會為弱勢的李純榴出頭，長大了也會為弱勢的烏恩其出頭。

    沒想到一個二個都是扮豬吃虎，隻有她一個傻的。

    她早該想到的，烏恩其從不叫她“母親”，他叫她“姐姐”。

    可是因為年齡差距並不大，她甚至覺得挺好的，她還這年輕，不想有一個跟她差不多的男子叫自己母親。

    可這一叫叫出事兒來了。

    烏恩其的可汗之位是奪來的，他給她穿嫁衣的那天晚上，同她說，阿姐，你也是我奪來的。

    這草原上的所有他為新的主宰，上一任可汗的東西他都該繼承，包括李浮玉。

    李浮玉喝了口熱茶，春水又給她整理了衣裳和發髻，她總算冷靜了很多，也不能說是冷靜，或許是絕望。

    “這座皇城對於你們來說是囚籠，權利就是鑰匙，可對於我來說，這是家。”

    “隻要烏恩其開了口，陛下一定會把我送回去，從我和親的那一刻起，大永不再是我的家。”

    李純榴把她攬進自己懷，李浮玉覺得自己是個傻的，可恰恰她不是。端王放浮玉來找她，也是知道隻要烏恩其開口，陛下十有八九會同意送回，所以今日李浮玉能來找她，用她同陛下爭一爭。

    “隻要不去和親，什都可以嗎？”李純榴撫著她的頭發，輕聲問道。

    沒想到李浮玉在她懷搖頭，“如果隻是我，那什都可以，如果真的會破壞邦交，我覺得我做不到。”沒有誰會希望自己的家變得不好，如果她真的做得到什都可以，那多年前就不會認命去和親。

    當年都認命了，現在還要如何掙紮？

    李純榴拉她的手，“你對烏恩其好，烏恩其對你好嗎？”

    很好。

    李浮玉想到，一開始他被人欺負，連吃的東西都沒有，她給他避寒的衣服，給他熱羊奶，斥責那些欺負他的人。所以後來烏恩其加倍還給了她，無論是食物還是衣裳，甚至他長成了草原的第一勇士。

    爭寵的事在哪都有，老可汗不常來她這兒，那個人並不喜歡她這樣的皇城貴女，覺得脆弱又沒意思，隻是她坐在這個位置，下毒、陷害，這些手段她都受過。

    隻有烏恩其幫她。

    說到底，也是相依為命過的。

    “同他談談吧，他既然肯幫你，又怎會逼你讓你餘生不快？你躲著他才是錯的，一個男人，若你對他隻有害怕，那他便會變本加厲。”李純榴帶著她出了門，“我會幫你，你不想，我就一定不會再讓你去了。”

    這次宴會李純榴特意叮囑了一下，讓李浮玉坐在了她後邊，而在她對麵的就是這次前來拜訪的可汗和使臣。

    至於誰是可汗，真是一目了然。

    朝她這邊看得無所顧忌，恨不得直接用眼神把李浮玉抓過去一樣。

    席麵上互相寒暄了幾句，酒過三巡後烏恩其也不避諱，起身朝皇帝行了一禮。

    “大永皇帝，本汗想討一樣東西，如果大永願意割愛，本汗保證，草原騎兵往後二十年絕不來犯。”

    沒有哪個皇帝會拒絕這樣的交換，李衡之下意識看了一眼李純榴和李浮玉，問道：“不知可汗想要什東西？”

    “等等。”眼看烏恩其就要說話，李純榴抬了酒，遙遙敬了一杯，“東西是東西，人是人，可汗可分得清楚？”

    她眼神銳利，所問之話也刺耳至極。

    烏恩其沉默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居然撫掌笑了出來，“這位是大永的長公主殿下吧？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本汗想要一個人。”他看到了桌下李浮玉拽李純榴衣袖的小動作，心知這位長公主約莫是浮玉信任至極的人，本想挑撥一番長公主和皇帝的關係，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隻說自己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