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你是個男子,一定會比我更有謀略。”周瑜欣慰一笑。
“我隻是說出了阿兄心中所思所想。就是不知阿兄打算如何說服張公等人,畢竟他們還堅持著匡輔漢室的桓文之業,不願公開對抗代表曹操意誌的漢朝廷。”
“你也說了,代表曹操意誌的漢朝廷。曹操身為人臣,已於六月廢三公,自立為丞相,如此僭越,使天子蒙塵,難道江東六郡不該為漢家除殘去穢。”
周瑜一語猶如撥雲見日,讓周瑛明白,她這位極富韜略的兄長心中,已有滴水不漏的說辭,能堵住主張迎降的悠悠眾口,消除眾人顧慮,使得江東上下,盡心盡意全力抗曹。
“江東有阿兄在,實乃幸事。”
周瑜笑說,“聞前些時日,來了位左將軍劉備派來的使者,獨自一人跟隨子敬過江來柴桑麵見至尊,聽至尊和子敬誇耀,此人極富膽識,才思敏捷,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他剛從鄱陽返回到柴桑,就從孫權和魯肅兩人的口中聽聞諸葛亮的大名,不過二十八歲,學識淵博,韜略遠超其兄諸葛瑾。
“是,我也聽說了。”周瑛努力裝成平和的樣子回應周瑜。
“至尊有意留他為江東效力,已讓子瑜陪他回吳郡探親。”
周瑛湧在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孫權極力想讓諸葛瑾勸說諸葛亮留在東吳,也隻是一腔情願而已。
她明白兄弟二人的心思,諸葛瑾不可能留孔明於江東,諸葛亮更不可能丟下他的光武,隻不過彼此都做些場麵事,應付孫權罷了。
“聽聞這位諸葛先生的妻就是黃女郎,與咱們家也算有親緣。”周瑜說。
周瑛隻笑笑,再極力掩飾,也難蓋眼中的愁苦。
周瑜見狀拂起周瑛的發髻,輕柔道:“如今,你已及笄三年,還未給你尋得一門好親事。等這場風波過去,為兄需給你張羅起來。”
“阿兄是不要我了嗎?急趕著讓我嫁人?”周瑛著急問道。
“才把你接到身邊過這幾年安穩的日子,怎會不要你。”周瑜把周瑛摟在懷,安撫道:“為兄想護你一生,可你嫂嫂說,這是另外一個男人的責任,你終究得嫁人。”
“當初和伯言悔婚時,您當眾說過,養我一輩子也未嚐不可。大丈夫一言九鼎,現在卻要反悔。”
周瑜無可奈何的笑了,輕捏周瑛的鼻子,輕歎道:“你啊!真不知以後哪個男人能降得住你。”
“大丈夫何患無妻,小女子我何患無夫。”
周瑜看著懷正玩弄辮梢的妹妹,想到孫權之前有意無意透露過,想納周瑛的念頭,都被周瑜以周瑛尚小為借口推脫過去。
如今,周瑛已是二九年華,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早已風光出嫁。
他鼓起勇氣低頭說道:“周氏的女兒應當是一府的主母,而不是屈居人下,阿瑛你明白為兄的意思嗎?”
周瑛一怔,臉上的笑意漸漸散去,起身看向周瑜,
“我與阿兄同心。”
“那便好。”
吳郡的諸葛府上下祥和至極,弘老夫人看到如今二兒子諸葛亮,出仕成家已然圓滿,心中欣慰不已,更晨起燒柱香告知的丈夫在天之靈。
食飯之時,又不免催促起諸葛亮盡快添丁,諸葛瑾已有三子一女,在弘老夫人看來,兒女雙全,香火旺盛,才能重複現諸葛一門的繁盛。
諸葛亮明言如今因戰而接連奔波,子嗣之事還得等安穩以後再說。自他成婚後,便一直沒得十分空閑照顧家中。
除了給三弟尋了門親事之外,家中一切皆有黃媛打理,未曾讓他操心過。
自曹軍來襲後,風波不斷,他索性把黃媛安置回娘家,自己也好全心應付眼下之事。
夜,路過大哥諸葛瑾的書房時,諸葛亮看見木門虛掩,麵燈火幽微。
走近發現諸葛喬正窩在一處,拿著竹簡在燈下細閱。
“爹爹?”
諸葛喬聽到響動,燈火昏暗之下,看不清那個高大的身影是誰。
“喬兒年紀不大,就開始學用書充饑了。”
“二叔!”
諸葛亮不費力的把諸葛喬抱在懷,見他一左一右兩個用彩綢係成的丸子小髻,臉上肉嘟嘟的模樣十分喜人,小手吃力的拿著竹簡。
“為何躲在此處?晚席之間也沒見到你。”
“大哥前幾日的功課被爹爹誇了,說他務於精熟,我也想。”
“那也不能顧此失彼,不吃餐飯,傷了身體。”
諸葛喬垂下了腦袋,焉央央道:“我愚鈍,不如大哥聰明,能把書文倒背如流,隻能抓緊學,這樣爹爹考問起來,我也可以和大哥一樣對答如流!”
“妄自菲薄可不行。”諸葛亮騰出一手把諸葛喬的竹簡拿了過來,“喬兒這個年紀就在看《左傳》了,知道”
“二叔教給你一招,無略則略,有略必觀,有大略必大觀。觀此書時,最重要是汲取其中的思維和智慧。不必字字較真。”
“瑛姨母之前也教過我這樣觀書,我還不信,如今二叔也這樣說,我便信!”
諸葛喬笑吟吟的抱著諸葛亮的脖子,親昵道:“父親房中有一幅畫,麵那個人和二叔特別像,眉眼遠山,對了!另外一個女子和姨母特別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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