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周府的內院回蕩著孩子的歡笑聲。
諸葛喬和諸葛恪帶著周循、周胤,四個孩子玩耍於一處。芥桃和白凝在旁看護。
周瑛同喬容清、顧景純三人坐於府中的涼亭打著麻將。
因三缺一的緣故,瑚平被喬容清拉上桌,連輸了三把,急趕著下桌。
“夫人,奴婢就這些脂粉錢,全被女郎贏去了。”瑚平裝成嘟嘴生氣的模樣,惹得其他三人掩嘴笑了起來。
周瑛瞟了眼麵前累成小山高的戰績,“賭場無父子,芷兒那個沒良心的玩了半圈,聽到師父回吳郡,就急忙跑去。我這興頭才起,你可不許走!”
“奴婢再輸下去,怕是攢的那些嫁妝都要賠給女郎了!”
瑚平作勢下桌,卻被周瑛拉住。
突然起身,周瑛覺得一陣眩暈,踉蹌了一下,被顧景純扶住。眾人趕忙圍了上來。
“快尋醫士來瞧瞧。”
喬容清著急吩咐被周瑛阻了,
“隻是起來急了,有些暈。”
她看了眼下圍著自己的幾個孩子,口氣輕鬆道:“沒事,快去玩吧,我命人做得那些個滑梯,秋千,蹺蹺板,宗室的孩子可都眼巴巴的沒機會來玩呢。”
幾個孩子見周瑛無事,擔憂的小臉烏雲轉晴,繼續玩鬧。
顧景純看到諸葛喬一步三回頭,一臉擔心模樣,同周瑛打趣道:“喬兒可就和你親,瞧瞧,方才你暈倒,他緊張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娘親呢。”
“顧姐姐不如大方些,把喬兒過給我做親兒子。如今你啊,二子一女,我可羨慕的很!”周瑛扯了扯顧景純的衣袖,“姐姐就依了我吧!”
“容清,你看看你家小姑子,贏了我幾副臂釧,這又惦記上我的小兒子了。”顧景純嘖嘖了幾聲,“怕是再玩下去,我們諸葛府的家底都要賠光了。”
幾人笑完,繼續洗牌玩起,閑話近日府中打點行裝的事,過了中秋,江東一眾家眷便要遷京口居住。
又是一番折騰,周瑛心暗累。近日總覺得身子酸乏,更是止不住的困意。一提及要搬遷吳郡,更是頭疼的緊。
捏了捏眉心,看到孫芷從園門口著急忙慌的跑了進來,一直東張西望的像是在尋人。
見她看到自己,立刻眼睛亮了起來,飛奔過來。
“璟容,仲兄他——”
孫芷上氣不接下氣的喘著,一句話攪得周瑛和喬容清心七上八下。
“我阿兄怎了?”
“仲兄他中箭了!”
喬容清一驚,失態地把手邊的茶盞滑脫,碎了滿地,嚇得周胤嗚嗚哭了起來。在旁伺候的乳母連忙抱過哄著。
“是何處的消息?”周瑛冷靜問道,但一顆心頓時抽的生疼。
“師父才從江陵回來,我見他臉色難看,追問之下才得知。”
軍中大帳被霜白的月色籠罩。
“看樣子,將軍得好生修養才是,萬不可再上馬迎敵,引得傷口再度崩裂。”
軍中醫士看著周瑜右肋處的傷口,剛結好的痂又一次流出膿血來,表情變得十分沉重,拿起草藥又重新敷上,額間一頭的汗,隻盼周瑜能把他的話聽進去。
自周瑜受傷的消息,悄悄傳給孫權,孫權便下了死命令,必要醫治好周瑜的傷。
本想下令將周瑜調回,可周瑜並不把這傷放在眼,受傷後忍著痛,繼續巡視各處營寨,激勵一眾將士,不泄剛昂的士氣。
他自赤壁大敗曹軍後,便在江陵與曹仁對峙多月,一心隻想把難易守難攻的南郡攻下,不斷蠶食荊州的境地,一點一點為孫權謀劃二分天下的基業。
“這些傷算不得什。”周瑜說完緊抿著嘴唇,眉峰挑動,卻也是鑽心的疼。
“傷成這般還言沒什,非要斷胳膊斷腿,才算得什嗎?”
周瑜聞聲看去,見周瑛束發,一身男兒裝扮,出現在大帳前,身後還跟著懵懂不知事的白凝。主仆二人鬥篷上淤泥濺在,必是一路風塵仆仆。
周瑜氣周瑛越發胡鬧,竟私自跑來軍中,不成體統,但一看見她撲到自己麵前,哭天抹淚的問他疼不疼,他的氣也就消了下來,立刻把圍在自己身邊的醫士兵卒都遣散了出去。
“別哭了我的小祖宗。”
周瑜感覺她把自己的中衣快哭濕了,女兒家可真是水做的,沒完沒了的眼淚。
他把周瑛扶了起來,看她一臉的灰塵,被涕泗胡亂抹著。
“誰放你闖進軍營的,我可要好好罰這個人,如此不守規矩。”他說這話時聲調低沉,雖是斥責,但無半分惱怒的意思。
“是我從師父那要來二哥哥的行令,這兩人,阿兄敢罰嗎?”
周瑜搖搖頭,無可奈何說道:“那就罰你吧,我一會遣人將你二人護送回去,軍營到底不是女兒家待的地方。”
“不,我沒日沒夜趕了幾天的路,才看阿兄一眼,便要趕我走,真是沒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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