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我在想,時間真是這世上最廉價的東西。
當生命漫長到看不到盡頭,兩千年的光陰也仿若轉瞬即逝時。
無論是誰,都會這樣想的吧。
隻不過這世上大部分人,沒機會嚐試長生。
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時間已毫無意義,多餘到可以任意揮霍的地步。
就是在竹林呆坐著,看枯黃的葉落下,也可以消磨一日的時光。
但那實在是太無聊了,體會過一次便覺得自己足夠的傻氣。
因此這兩千年來,我在中國東西南北瞎走一氣,路線和目的地落腳點全憑直覺和喜好。
等到後來不知不覺學會了飛的時候,就更加沒有分寸。
仗著無論如何也死不掉的體質胡亂折騰,滿世界的亂飛亂闖。
最瘋狂而無法自控的時候,我任由自己從萬丈高的懸崖跌落。
摔得有零有整,整個現場堪比西瓜落地,異常血腥。
三天後才操控著路過的小蝙蝠群們把自己拚回去。
沒辦法,大哥又時常一睡好幾十年幾百年的不曾醒。
沒有人管我怎樣。
到了農曆過新年的時候,我想起來的時候便趕回去,而交上新朋友有了去處又或是在別的地界上完全沒意識到過年這回事兒的話,也就隨便。
回去的時候若是運氣好,碰到大哥醒著,就兩個僵一起到外邊放煙花,一邊啃著血饅頭一邊看,日子過得尤為樸實無華,卻也不算寂寞無趣。
後來大哥跟我說,他這一覺要睡不知道多久,或許永遠也不再醒來也不一定。
讓我沒事不用特意回來陪他過年,自己在外邊玩的開心些。
我自然舍不得。
卻也知道這隻是個通知。
所謂的通知,當然是沒有再商討的餘地了。
我沒試過同大哥撒嬌,我又有什理由讓他清醒在這連我自己也覺得無聊的塵世間呢?
於是我便聽他的話,此後再沒回去過。
好在到底交上了幾個同樣老不死的朋友,偶爾滿世界的找他們蹤跡,互相拌嘴動手,也不算無聊極。
我也是在這過程中,逐漸變的越來越強的。
察覺到自己的厲害後,我越發的行事無度,也不再拘著隻和那些老朋友們動手了,我滿世界的找架打。
這樣的做派下去,自然經曆也是有好有壞。
我囂張的打過人,也狼狽的被人攆著跑。
對時間流逝逐漸心生麻木後,我動腦的時候是越來越少了。
甚至成為了友人們口中看見想打的家夥就擼起袖子就幹的莽撞派。
完全不會去考慮對麵是否會使什陰詭計倆的戰鬥狂傻瓜。
因此當然也有被人故意設計陰了,完全不在狀況的被迫單挑一窩所以打不過人家,還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的情況出現。
我最慘的時候有被活生生切成一千多片,和時令鮮花果蔬一起擺盤給一個海藻頭的紅眼女人臉垃圾男吃。
起因也很操蛋,日本明治維新時期,我去探望一位因水質變差日益虛弱下去的河神朋友。
非人類嘛,總也不愛走什尋常路。
我仗著自己熟知路線,在遠離人群的郊外樹林上不高不低的閉眼瞎飛著。
忽然便被韌度驚人的蛛絲網住。
一個長相和發型都頗前衛的白發小弟弟攔住了我,露出寫有數字的美瞳,自報姓名,叫累。
要求我留下當他的家人。
講真,我一向是挺待見漂亮小孩的,更何況還是這種開口就明顯缺愛的失足兒童。
可他未免太霸道。
相比起來,當年剛斬殺了煉獄鬼的白童子都要乖巧的多。
試問誰還不是個上百歲的寶寶呢?!
於是我倆就戰了個痛。
我有心留手沒往死揍,幾乎算是在逗他玩,可誰知他不講武德,搬來了一條狗當救兵。
我發誓我沒罵人,我隻是在試圖用精準的語言來定位個崽種。
後邊來的這孫子說實話甚至豬狗還不如的其實。
他說自己通過那小孩兒的眼睛看見了我身體神奇的恢複能力和渴血的獸性,覺得我與他們鬼很相似,但又發現我不懼怕陽光。
於是他覺得吃了我以後,他自己說不定也能夠正大光明的站在太陽底下。
我當時就被這樸實無華還透露出那點心酸的願望給震驚了。
有幾分真誠的同他說:“哦,這很簡單啊,你過來讓我咬,看我給不給你留口氣就完事兒了。”
他要是真照做了,我覺得我是會留口給他轉化的機會的。
然而他並沒有。
還氣抖冷的說我死到臨頭還敢叫囂,讓我認清楚自己的處境。
嘖、我不要麵子的啊。
於是便沒的談了。
我趁著嘴巴還在的時候大聲呸他——笑他終是癡心妄想!
對方想從我這得到的,無非就是成為高級僵屍後無視陽光傷害的體質,可他從根本上就搞錯了一切。
但既然他不信,那我也不會同他再講下去,總歸我又死不了。
於是我隻是笑。
一邊笑一邊嘲弄他連太陽也曬不了的可憐。
然後這狗男人就十分不大度的更生氣了,一邊指揮著他手下那個六隻眼的醜八怪切我,一邊切還一邊陰笑著數數給我聽。
嘁、真是個變態。
這種吃癟的回憶想起來無疑讓人不快。
說真的。
要不是有個瑩草妖怪小姑娘熱心地伸出援手的話,我可能還要再受一段時間折磨,雖說是不死之身恢複力驚人,卻也是會感受到疼痛的存在。
但我那回也是真開了眼了。
拿著一片楓葉砸塌整間屋子的暴力蘿莉見過沒。
說話輕聲細語還會臉紅的。
據那小姑娘所言,她之所以會突然從天而降救下我,隻是因為苦練多年功法卻依然再度錯失自家行動如風無良養母行蹤,而單純的心情不好,想要找惡棍發泄發泄而已。
而當時方圓百,恰巧隻有這邊因為我被切片而血腥味最重。
能打能奶的小姑娘白淨的臉上不知道為什有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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